乐辉一行五人,从王府离开后,作为竞争对手,本该各奔东西,却反常地一起进入路边一家档次尚可的酒楼。
待酒菜上齐,楚牧举杯对着其余人等,笑道:“能够在定西王府脱颖而出者,怕是只有我们五人,不论以后如何,今天都应该一起喝上一杯!”
众人一起喝了一杯酒,便放开许多。
一直保持冷淡样子的莫如是,率先开口说道:“天海城在哪,我们不得而知。想要寻找天海城,就需要进入无尽之海,我等陆上之人,入海必定面临诸多困难。所以大家聚集在此,不外乎是想同心协力,先找到天海城再说!等找到天海城,我们再分道扬镳,各施手段搜寻天海之心,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乐辉总算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抱着这个目的。海洋到底有多危险,陆上的人的确不可能了解,众人若能合力,那找到天海城的把握可要提升不少!
楚牧再次开口说道:“诚如如是所言,这也是我的想法。我在齐国有熟人,可以弄到一艘大船,一应补给我也可以凑齐,到时候只希望各位不要藏私,大家同舟共济,一起进入天海城再说!”
柳常胜不情不愿的脸,听到楚牧这话,立刻软化下来。
乐辉心思一动,自己确实没有考虑妥当,虽身怀御风奇术,但在茫茫大海之上,若能有一条乘风破浪的大船,必将省时省力许多,关键时刻还可以当做休憩之所,何乐而不为!
“既然如此,我兄弟二人也愿加入,大家同舟共济,寻找天海之城!”
离开归云城,前往齐国的日子定在两天后,也就是离元历一百一十四年九月初七。
等乐辉与向天二人返回心安客栈,太阳已经西斜,而段天带着段鱼儿,正在一楼吃着茶点,等待他们。
段天玩着段鱼儿抢到的“指间韶光”,段鱼儿边吃糕点,边向门口张望,看到乐辉进来,立刻挥摆空闲的右手,脆生生喊道:“辉哥哥,这里这里!”
乐辉怔住了,一瞬间仿佛回到两年前,“平凡三人组”还在一起的开心日子,慕容筱筱天天就是这样叫着自己。
筱筱,你现在在哪?你过得还好吗?
段鱼儿从座位上跑下来,直接拉着乐辉的右手,明媚笑道:“辉哥哥,你干嘛去了啊,我和我哥都等你好久了!”
乐辉还有些失神,没有回答她,向天乐呵呵地看了眼段鱼儿,说道:“小鱼儿,怎么不叫我啊?”
段鱼儿看了向天一眼,然后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拉着乐辉坐到段天旁边。
向天笑着摇摇头,在另一边坐下。
段天将“指间韶光”放在桌上,郑重地盯着段鱼儿看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对我这个亲哥都没这么亲热过!”
一句话,将段鱼儿与乐辉都说得有些尴尬,段鱼儿恼羞成怒,一把将“指间韶光”抢回来,说了句“不给你玩了”。
乐辉见气氛有些不对,转移话题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
段鱼儿抢答似的,立刻回道:“我们中午就过来了,我哥说跟你约好去乐府看看,辉哥哥,你这是跑哪去了?我都以为你迷路了呢!”
话刚说话,她自己就在那笑了起来。
向天心中充满一股豪情,此时替乐辉回道:“我们今天参加了红叶的招亲,总共五个人过关,其中就有我们俩!”
段氏兄妹愣住了,段鱼儿眉头皱在一起,看着乐辉说道:“辉哥哥,你也喜欢那个红叶啊?她有什么好!你就是喜欢冷冰冰的乐夕姐,也比那个女人强啊!”
乐辉连忙摇头,暗想你这都是什么逻辑,说道:“我是替向大哥把关的,红叶郡主的美貌,确实配得上向大哥!”
当下就把上午的情况大致跟他们兄妹说了一番,然后乐辉认真思索了一会,说道:“毕竟曾是同学,这么久了,我也不想多做计较。如果向大哥能娶红叶郡主,化解这一段仇怨,那也不错,说不定也能帮你们一把。若是赵崇继续不知好歹,那向大哥是向大哥,我是我,我也不会再对他留情!”
段天想不到向天居然认识红叶郡主,不禁朝他多看了两眼,然后说道:“别怪我打击你们,齐国我也去过一两趟,对于所谓的天海城传闻,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常有深入海中的渔民,说在迷雾中见到一座宏伟的城市,里面有能够上天入地的神仙存在!我不知道你们的修为如何,但想要得到‘天海之心’,恐怕不止一点点困难!”
乐辉与向天对视一眼,然后乐辉笑道:“若不困难,怎值得前去!即使不为‘天海之心’,就为这么一座神奇的城市,我也是要去看看的!”
段天定定地看着乐辉,然后暗叹一声,他变了,自己也变了,大家再不是以前的学生,正应了个物是人非!
段鱼儿听着乐辉自信满满的话,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全是笑意。
乐府位于归云城东南,同样不是树楼,而是一座面积不小的院落。
乐辉等人来到乐府门前时,正看到一个熟人从院子里出来。
那是一位中年商人,昨晚碰巧在衙门遇到,执意要带被他撞倒的老人看郎中,让乐辉记忆深刻。
此时中年商人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脸笑容地从乐府出来,然后上了一辆马车,走了。
段鱼儿好奇地看着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女孩上了马车,轻轻嘀咕道:“陆小月?她怎么会在这里啊!”
段天对着几人解释,道:“那个商人名叫陆长青,挺有手段,靠着眼光赚了不少钱。听说乐府要搬家,就主动过来联系,上次听乐夕说,这整座院子,已经卖给他了。陆小月是他的掌上明珠,如今也在归云学院上学,和小鱼儿是同学。”
段鱼儿拉着长音噢了一声,明白了陆小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乐辉看着眼前熟悉的院子,想不到两年时间,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就已经易主了!
乐府门前的仆从已经见过几次段天,见是他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进去通报。
不一会,身穿雪白长裙,神情冰冷凌厉的乐夕,就出现在门内,将几人迎了进去。
即使是在夏日斜阳里,乐夕身边的温度似乎都比别的地方低了不少!
乐辉看着乐夕愈发冷艳的面容,看着她习惯扎与脑后的长马尾,看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质,露出开心的笑容。
乐夕同样注意到段天带来的这个“陌生人”,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总有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觉,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他,暗自有些疑惑。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未知往往意味着不受掌控,不受掌控很容易朝不好的方向发展,这是两年来她一直避免的情况!
碍于曾经同学段天的面子,乐夕忍下将他赶走的冲动!
众人来到乐府西院花园,在一处凉亭内,段天对着乐夕说道:“乐夕,你们俩肯定需要叙叙旧,我们先去转转,一会再回来!”
乐夕不明所以,问道:“你说什么?”
特别有眼色的段天笑了笑,拉着不情不愿的段鱼儿逛花园去了,向天被他提醒,也笑着点了点头,自顾走了。
乐夕冷冰冰地注视乐辉,问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乐辉看着她,说道:“老妹,我是乐辉……”
“噌——”
乐夕不擅使剑,但不代表她的青藤指环里无剑,一把青铜剑被她握在手中,剑尖离乐辉喉咙仅差半寸,冷冰冰说道:“我没有一个叫‘乐辉’的哥哥,你来错地方了!”
乐辉睁大双眼,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忽然想起一事,手指一动,易容道法消失,说道:“你再看看!”
乐夕看着面前这张脸,虽然变化很大,但自小朝夕相处,依稀可以辨认出眉目之间过往的痕迹,手中长剑拿捏不稳,直接掉在了地上,说道:“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骗我,你……”
“你三岁抓了把盐当糖吃;四岁嫌冰太凉用火烤;五岁……五岁你转了性,突然变文静了!”乐辉倒豆子一般,还要将乐夕小时候的趣事说下去。
乐夕雪白的俏脸涨得通红,喊道:“停!你这个臭家伙,不想活了啊,你还敢回来,赶紧走!”
乐辉哈哈大笑,伸手一拂,又变成“向辉”的模样,说道:“怕什么,现在可没谁认得出我来,而且我想走,现在大楚也没几人能拦得住我,放心吧!”
乐夕看了他两眼,然后撇了撇嘴,说道:“瞧你那得意的样子,这两年在外面过得很威风啊!”
乐辉于是说起自己这两年的遭遇,千川山林的妖族,春山上的明争暗斗,自己得遇恩师以及慕容筱筱的离去,一点没有隐瞒,全部都和乐夕说了一遍。
她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是自己珍视并要一生守护的人,再不和她说,还有谁值得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