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溪山小筑。一个身穿黄衣的少年,正坐在一个水池边,清秀的脸庞上生起了稀疏的胡须,额头一个梅花形伤疤格外显眼,少年双眼无神,呆呆望着一池春水,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来。
不远处有座凉亭,一个黑衣少女靠在亭柱上看着少年,少女黛眉紧皱,一脸担忧之色,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依稀可以看到两条泪水滑过的痕迹。少女正是顾成雪,水池边的少年自然就是秦简,多日不见,二人都消瘦了许多。
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是一个青年,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蓝色的布衫,两道如刀刻的眉毛,双眼炯炯有神。“小雪,秦兄弟还是老样子吗?”
“嗯,一直都是这样子,怎么劝都不听,陆大哥你快去帮我劝劝他吧。”顾成雪的声音有些哽咽,连日来伤心难过,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自从被陆风救到溪山小筑后,秦简醒来那天就便成了这个样子。经常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也不和人说话。陆风告知顾成雪,秦简是陷入了心魔之中,只有等他自己哪天想通了,自然就会好起来。还有秦简怀内的珠子,是一件珍贵异常的神物,据陆风所说,此物名为七彩蛟龙珠,是真正的龙珠,当日若不是这龙珠有宁神静心之效,只怕秦简早已变成白痴。顾成雪欲感谢陆风救命之恩,也被陆风微笑拒绝了,只是告诉顾成雪,他与名剑真人有旧,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告知。倒是让顾成雪把剩下的疑问吞了回去,住在了溪山小筑的一处别院之中。
眼下秦简这般情况,已经持续大半个月了。顾成雪担忧不已,久劝无果之下,每日以泪洗面。
眼前的青年是陆风的孙子,名叫陆北笙。顾成雪有些不方便照顾秦简的地方都是由他代劳,因此这段时间二人也熟络了起来。
陆北笙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这话你问我好几遍了吧,我也无可奈何。心魔这种病症,只要自己想通了,才能真正好起来。”转而望了眼秦简,心里隐隐浮现出一抹嫉妒之色,叹了口气,“小雪,我得知一个消息,林易之背叛师门之后,加入了魔宗,被魔宗的毒心老人收为了关门弟子。他跟你们曾是同门,想必关系不浅。要告诉他吗?”
”什么?林师兄进了魔宗,难道紫竹林那件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吗?这不可能。“顾成雪摇了摇头,”林师兄虽然生性洒脱不羁,有时候会做些离经叛道的事,但是背叛师门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做的出来的。“
”你胡说!林师兄才不会加入什么魔门,更不可能做那等弑师叛教的事情。你们都是在胡说!“秦简不知何时站到了二人的跟前,翠竹指着陆北笙,剑芒闪烁,一脸愤怒之色。“林师兄与我亲如兄弟,他的为人秉性我最了解。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为人所不耻的事情。”
“秦兄弟,你先不要激动,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打听打听,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陆北笙冷冷的盯着秦简的双眼,“你都能在血毒之力下,失去理智,杀死修士上百人,他为什么就不能叛教弑师判教?”
顾成雪大惊失色,带着哭腔,“陆大哥,你不要再说了。”
“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秦简目眦欲裂,若不是顾成雪苦苦拉着,怕是早已忍不住要动手了。
陆北苼似是丝毫不为所动,仍旧说着,“朱仙镇一战,死在你手下的修士,多达百人。现在整个正道修真界,人人欲将你除之而后快,还赠你个称号,剑魔。我呸,什么剑魔,你有那胆子吗?在我陆北笙眼里,你只是个懦夫,可怜虫,杀了一点人就如同天塌下来一般。”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秦简痛苦的保住脑袋,陆北苼的话,他一句都不想听,却偏偏一字不漏的钻进了耳朵里。
“你那师兄林易之,才算个真男人。进了魔宗算什么?正魔之道,谁有能分的那么清楚?你师门的血海深仇就指望你来报了,你却因为心里那可怜的内疚,成什么样子了?那天你若是不杀人,人便要杀你。你死了倒不要紧,小雪要是死了,你这辈子后悔都来不及。小雪是个女子,都比你要坚强许多,你连个女人都不如。“
”我要是你,就像个男人一样,好好的刻苦修行,等实力够了就去报仇,而不是在这里自怜自怨,畏畏缩缩。你既然不相信事情是你那师兄做的,为何不想办法怎样去替他洗刷冤屈。杀人这种小事算的了什么?我爷爷这一生杀了有上万人,还不是为天下人所敬仰。我要是遇到点事情就像你这样,干脆一头撞死算了。“陆北笙冷哼一声,瞥了秦简一眼,脸上浮现一抹不屑之色,转身而去。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陆北苼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的想道“秦简啊秦简,这有你若是还转不过来弯,我便一剑将你杀了,好让小雪不要永远那么伤心。”
陆北苼刚走,秦简便紧紧的抱住了顾成雪,嚎啕大哭。顾成雪泪水不断滑落,轻轻的拍着秦简的背部,“傻瓜,不要哭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秦简哭了一会,竟在顾成雪的怀里睡着了。这段时间来,他每日茶饭不思,心魔缠绕之下,整个人精神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除了剑术上的天资出众外,他很普通,甚至某些方面不如一个普通人。
顾成雪费力的把秦简抱回了屋内,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的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外面,云淡风轻,蔚蓝的天空一蓝如洗,院内,蜂飞蝶舞,各种颜色的鲜花争相开放。
顾成雪的心情,难得的放松了起来。片刻后,又愁眉不展,眼下秦简应该是好起来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又该怎么办?林师兄,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百花语,风吹絮,青草池塘蝶飞舞。
衣如故,人陌路,愁情竟无可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