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停息,漫天蔷薇花消失在月光中。
陆离看着近在咫尺的蔷薇花慢慢凋落,变成枯黄的颜色,落在地上就看不见了,放下手中的花镖。
叶三放下手中的发簪,推开胭脂盒爬了出去,陆离看着他全身上下深深浅浅的粉红色,就知道自己也差不多。
墙壁上的蔷薇花开的绚烂,窗纸中透过温暖的灯光。
风穿过回廊,陆离微微的喘息,一切都如同刚从蔷薇楼出来,窒息不过是一种错觉……
男子将月痕收入背后的剑匣,花九朝着他微欠了下身体,叶三对着他行了大礼。
陆离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看了一眼地上的胭脂盒,能不能装作自己是透明人?他当然知道这就是当朝天子夜月,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遇见他,站着好像不对,那还是跪下去吧……
陆离膝盖刚弯下去,就看见夜月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还要多谢季风出手相救。”
“重刀似乎已经……”叶三想起红色胭脂盒下落之时,那个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陆离帮忙捡回了散落在地上的三枚胭脂盒,京城的官家少爷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余下的所有人,都像是和蔷薇花一起消失了,他突然想起铜镜上消失的五个字……
“输了就是死。”
叶三将黄色胭脂盒装进布袋中,打开了余下两枚……
花九带来的白衫公子一身血迹,却从粉色胭脂盒中艰难地爬了出来,支着身子,朝着叶三抱了一拳。
“多谢三哥出手相救,如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小事小事。”
叶三打开最后一枚红色的胭脂盒,夜重刀从盒中落下,胸口已经没有起伏。
夜月眼中一沉,抱起躺在地上的男人,朝着花阁的方向,留下一阵风。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他身上有伤的……”叶三看着夜月怀中的身影,小声地嘀咕着。
“师兄,你说什么?”陆离朝叶三看过去,看见他将两枚胭脂盒装进布袋,朝着花阁掠去。
“嘻嘻嘻,师弟这是才从哪个姑娘的闺房里出来,又要朝着花阁去?”
“你……”陆离不知道怎么反驳,还没见着名花,就先弄了一身胭脂水粉。
“嘻嘻嘻,好不容易来了,我们也去看看?”花九拉着陆离朝阁楼上飞去,蹭了一手胭脂。
蔷薇阁中一片寂静,稍不留神,就是血流成河。
一朵鲜红欲滴的蔷薇花斜插在一张绿绮古琴上,一个头带面纱的姑娘端坐在琴后。
小白手中散发着碧绿色光芒的竹棍,此时正搁在姑娘的面纱上……
“还请姑娘手下留情,不要掀开蔷薇的面纱……”
“六千两黄金,一条人命,还换不下你一条面纱?”
夜月将手中的人轻轻放在地上,从背后缓缓抽出了月痕……
陆离看着那个全身散发着王者气息的背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小心,不过这个花名蔷薇的姑娘……未免谱也摆得太大,杀了夜阁总管,非但不求饶,还这个样子?只求天子不要迁怒众人,他还想多活两天……
“蔷薇从未杀人……”
“孤冤枉你?”
蔷薇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上了琴弦,夜白手中的竹棍朝下挪了半寸,碧绿色的竹尖抵在了她的咽喉处,血迹慢慢渗出,染红了姑娘雪白的肩颈,如同一朵鲜艳的蔷薇……
她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诡秘的琴声从指下流出。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见,原本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夜重刀,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属下没用,请王责罚。”
“醒了就好。”
夜月扶起伏在地上的人,看向蔷薇的眼中,少了些肃杀之意,多了些玩味的光芒。
“花了金子的人可不止是这些,到了这里的人却只有这几个,那三千两……”
“自然是退回去。”蔷薇不顾已经刺入脖上的竹尖,隔着面纱,都能察觉到她那绝美一笑。
“不知还要经历怎样的考验,才能有幸目睹姑娘芳容?”
“以后每月初一与十五,蔷薇都会在阁中弹琴,还请诸位赏光,云娘……”
只见芙蓉帐后缓缓走出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手中拿着一个垫着锦缎的托盘。
锦缎上是七枚铜底红琅镂空蔷薇花的令牌,妇人将令牌送至每个人的手中。
“往后每月初一十五,客官们皆可凭此令,随意出入蔷薇阁,每次选一位客人与蔷薇姑娘共赴帐中,到时自是由客官亲手摘下面纱……”
陆离握着那枚蔷薇令,不自觉地脸红了……
“想必诸位也累了,那蔷薇就先行告退,下月初一再会。”
夜白收了手中的竹棍,蔷薇接过云娘手中的白绸,捂着脖颈,朝帐后走去。
芙蓉帐落时,陆离似乎看见了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安静地坐在帐后……
手中拿着一支鲜红欲滴的蔷薇花,与他对望着,优雅而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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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落仙镇上,早行的人已经出门。
千玉楼金碧辉煌的房顶上,坐了一夜的人,打了一个哈欠,朝着楼中柔软的大床上扑去。
望仙楼的雅间内,夜月带着手下匆匆离开,留下坐在窗边的五个人。
叶三与陆离对着桌上精致的酒菜,一顿风卷残云。
夜白看着窗外的街,对面是千玉楼刚关上的大门,斜对面的大门后走出了几个人……
“他们还活着?”花九顺着夜白的目光看过去,是昨夜后来消失的那些公子少爷。
陆离百忙之中也抽空看了一眼,为首的是那位京城的官家少爷,带着他的下人抬着一箱金子,上了一辆看起来奢侈华丽的马车,还记得他在漫天蔷薇花蔓中血流成河的样子。
此时却是干干净净,看起来只是在蔷薇楼中睡了一晚……
“他们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我说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