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一轮圆月。
花九看着三个远去的背影,白色锦盒安静地躺在门外,最后还是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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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向晚,野火烧不尽的春草,在残垣断壁间丛生。
镇外的荒野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人,一路朝西走着。
陆离不知道花九后来为什么会让人把他们送往落霞镇。
其实那个明月当空的夜晚,他知道花九在,至于为什么没有见,他不知道。
可能自己又失去了什么,这世上的路有那么多,可惜他只能走一条。
“再往西就是不夜山了。”
“花九说这里是离浮梦宫最近的地方。”
“……”南烟没有说话,尽管这里才开春,离苏禾约定的日子,却只有一天了。
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他们依旧没有找到浮梦宫,就只能回去,也就意味着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他找到了消失在传说中的人,又看着他消失了。
“我知道小夕在哪里了。”桃夭看着夕阳下绣着金边的云朵,“他在那片云中。”
“你……”陆离听到前半句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突然有了点亮色,听到后半句……果然不知道这花妖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却也朝着西边的天空望去。
“神仙都是住在云中的。”
“就算大仙会飞,浮梦宫又不会飞,怎么可能在云中?”
“……”南烟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一个就算不会飞,也不会掉下去的地方,“幻境。”
那片坐落在群山与荒野之间,除了幻境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人一旦进入,就成为幻境一部分的地方,如果藏剑海可以是长生殿上的一处幻境,那浮梦宫在云中,就很容易想通了。
“可是一个幻境就可能是一个世界,就算你的镜子可以照出幻境外的景象,但浮梦宫……应该是幻境的一部分吧。”
“那当初你和花九,是怎么回来的?”
“……啊?”陆离有些懵,他是跟在花九身后走回来的,其实也没走几天,看着远而已。
“下山是直接……坠落。”花九学了三分的御风,在下山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然后……凭感觉,一直向东,就走回来了。”当然所谓的东在幻境中可能是东南西北还可能是上下左右,反正陆离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回来了。
“……”南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在那样复杂的幻境中,也能保持着正确的方向感,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同时掌管着长生殿和花绝,就算做不成同门却也不后悔与其相识,不过既然花九能做到,他也不介意试一试。
“时间不多了。”南烟从背后的剑匣中抽出秋水,朝着西边的方向,在心中画着地图。
“我们就这样直接朝着中间飞,万一路上错过了怎么办?”陆离看出了南烟的想法。
“如果错过了,苏禾的考验也就没意义了。”
既然是考验,那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为难他们,虽然与苏禾相处的时间不多,南烟却隐约已经能猜到他的想法……毕竟和他相处了一段时日,总要学到一点东西。
陆离站在传说中的秋水剑上,穿行在西风中。
南烟的御剑很稳,他却莫名的有点怀念那只死鹅,还有那个人…
落霞镇上,斜阳拉长了四个人影。
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消失在天边的三个人,废墟上响起了一个银珠落玉的声音。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跳坑里了嘛。”
“去哪不是坑?”千寻玉躺在一片断石上看着天空,懒懒散散地开口。
“呵呵呵,还有比这九百年更深的坑么?”少年摇了摇头,对陆离表示同情。
“夜氏不也九百年?”千寻玉看着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的笑起来,“说起来你的姑娘,在这人间也被夜阑欺负了有九百多年了。”
“浮夕是干什么吃的?”少年如春水般温柔的笑容碎了一片,谁要是欺负他的姑娘,他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浮梦宫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当年他想起来这事时,你的姑娘已经在人间历经了一世,就算他派了人下来,在这三十六个轮回中,也没和她在一起过,不是早一辈就是晚一辈……反而是夜阑,转世十八次,每次都遇见她……有什么办法?”
“哼,那是因为这九百年我没睡醒,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次换我来保护她。”
“石头还差几块,回去之前劝你不要惹是生非,之后你想怎样就怎样,到时你回来把人间一锅端了,都没人管你。”
“呵呵呵……”
千寻玉声音依旧是懒散,眼神中却带着警告,少年看见后却无所谓的一笑。
“按说也到了她重回浮梦宫的时候,怎么去的是那只妖怪?”
“……你没睡醒的时候,这九百年的怪圈,已经被夜白强行改了一点……”千寻玉想起十年前,夜白在千玉楼赢了的那场赌局,明明从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怎么这次还是三个人……
难道命运之轮又转回去了?
“说实话我倒是十分期待,这小子去了浮梦宫,命运会怎么发展?”千寻玉笑了笑,从京城赌局之后,命运之线他就一直看不清……
“这世上还有二哥看不清的命运?”少年看着千寻玉明知故问地幸灾乐祸。
“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他在的地方,我从来就没赢过……”千寻玉有些无奈,他原本想说的是,有他做选择的时间点上,之后的命运从来都看不清……
“二哥。”一直站在二人身后的青衣大汉,看着陆离三人消失在幻境中的身影,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中有些担忧,“九百年前蒲兰刚好落在那片幻境中,万一遇见了怕是……”
“你这么一说,蒲兰好像是自己下来的,不过那家伙睡一万年也不见得醒一次。”
“唉……真羡慕他这种在哪里都能睡这么香的……”千寻玉懒散的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虽说他能躺着就绝不会坐着,只是被这石板硌着腰生疼。
“那可不一定,我出十万金……”身边一个银珠落玉的声音响起,千寻歌脸上的笑容温柔如春水,慢慢地开口说到,“赌你那石头,会弄醒他。”
“唉,他要是死了,我还得等九百年……月娘,这事交给你了。”
朝后扔了一枚铜戒,千寻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消失在风中。
同时落仙镇上,千玉楼每月都会关一日的大门朝街而开,迎接着来自四方的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