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很静,非常静。听到艾叶的话,胖花吃惊的嘴巴能容得下一个大桃子。艾叶口中的那个丫鬟怎么可能是永乐,她昨日还与之起了冲突,更有甚的是她还动手打了人家。
“不可能,她要是永乐我一定能认出来。艾叶,你也知道雨花祭那天整条巷子里死了多少人,连邢大哥都没能逃出来,你是不是看错了?”
“胖花,我可能会看错但我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永乐对我有天大的恩德,她的那份善良我艾叶铭记一辈子。”
沉默无语,洛凌一直呆立在旁边没有说话,此刻她心中也翻腾起了波澜。细细回想着昨天与那位叫乐儿的姑娘所有的交集。
“她叫乐儿,而永乐的名字中也有一个乐字。”
洛凌越想越觉得艾叶说得有道理,可胖花却气鼓鼓地在那不可思议。
“你们都怎么了?我也想永乐,可那个夜晚你们都亲身经历了,想想在那种状况下永乐可能活下来吗?所有人都葬身火海,呜。”
胖花说话间还哭了起来,甚是委屈地在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昨天那个乐儿,哪有半点永乐当年的机灵劲儿,而且她长得比永乐也差远了,哇!”
胖花越哭越来劲,似乎是受了什么大的委屈一样。一旁艾叶和洛凌也闻声落泪,伤心事总是勾起伤心人,这下她们都有些怀念永乐了。
“你们够了!在这争个什么劲儿,是或不是让人去松竹馆打听一下不就得了!”
顾秋旁观者清,她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洛凌听罢眼睛立刻冒出了亮光。
“我这就求郡主去。”
洛凌一激动整个人差一点跑了起来,一时腿疾复发又有些跛脚。
“洛姐,慢一点,小心呐。”
虽然还是大热天,可地牢里的阴冷潮湿却让永乐感觉到如坠冰窟。如果她知道此刻就在不远的松竹馆,三个丫头已经迟了半天地开始为她担心的话,她会感觉暖和些的。
永乐是幸运的,因为在这个世上此刻还有一个人为她的消失而发狂。一连几日,赵靖忠真得将琉璃坊的地皮翻了个身,不过他抓到的都是小虾小鱼,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也没打探到。
赖五就像老鼠一样消失在了琉璃坊那错综复杂的巷道内,整个琉璃坊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而诚意堂门前却炸开了锅,乐公子一连消失好几天,这些指着她给出人生明路的病人是怨声载道,叹这世道为何要跟一个彬彬有礼的公子过意不去。
“赵大哥,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报官!哎呀不对呀,你就是捕快,为何还不速速经官让官府查一下乐公子的下落啊!”
郭月红像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赵靖忠身后,为永乐的下落搜肠刮肚的担心。
“月红姑娘有所不知,这伙歹人甚为狡诈。那日他们是大大方方请永乐去出诊,单凭那吴大哥一面之词就告他们绑人的罪恐怕证据不足。而且现在永乐很可能就落在他们手上,这官府一闹我怕她出事。”
赵靖忠心里也懊悔不已,这些时日他把心思全放到查探无影帮在应天的动作上,对永乐一时疏忽就发生了这种横事。
“永乐,你到底在哪?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关心则乱,赵靖忠一时没了主意,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郭子阳老镖头经过多方打探,知道永乐可能得罪了琉璃坊一霸胡爷手下一个放高利贷的。
不过狡兔三窟,这位神秘的胡爷十分低调,没人知道他住在哪,只有最亲近的帮派分子才知道底细。可这琉璃坊每天几千人出出进进,上哪儿去查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靖忠别着忙,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目前来看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没听说最近哪里发现命案,证明乐郎中还活着。”
“爹,乐公子医者仁心,他是吉人自有天相,不许胡说。”
郭子阳拿自己这傻闺女也没辙,女大不中留,他早就看出女儿的心思,只是好奇一向心高气傲的掌上明珠怎么会看上那文弱的乐公子。倒是赵靖忠对乐公子的态度让他好奇,看上去这位赵捕头十分关心乐公子,已经超出了他自己所说的好友的关系。
郭子阳也没心思想这些,目前那个事才是关键,他也是为人正直,不能见死不救,才抽出手来帮着追查永乐的下落。三天过去了,诚意堂门前门可罗雀,人们对着禁闭的大门除了叹息就是叹息。不过今儿郭老镖头倒是给赵靖忠传来一个有用的消息。
“赵大哥,我爹查到了向乐公子追债的领头有个外号叫赖五,此人好赌经常出没赌坊,不如我们就一家一家查,查遍整个琉璃坊,就不信查不到那混蛋。”
“太好了,我们分头行事,每日傍晚在诚意堂门前会合,千万小心。”
赵靖忠白天必须得当差,就让郭月红一个人查探,自己下了差就一直查到后半夜。功夫不负有心人,赖五这两天没有查到,可有两个人进入了赵靖忠的视线。说来也巧,在一处赌场门口两个人的对话如同闪电一样钻进了他的耳朵。
“怎么样老二,哥哥我这一天的安排还满意不?五爷吩咐了,让我好好给你压压惊,好好去去你身上这鸭粪味,哈哈!”
“大哥,你怎地笑我,那日要不是我胆子小先动,也不能被那麻杆点住。弟弟我虽怂,可也替你遭了罪吧!”
“不说这个,兄弟间伤了和气。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诚意堂那混小子,咱哥俩没少在河里遭罪啊,今儿手气好,赢了钱咱吃酒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赵靖忠听罢眼睛里立刻喷出了愤怒的火焰。
“两个孙子,今儿你忠爷爷让你们好看。”
两人勾肩搭背地正往酒家走,只见一个身高马大的汉子挡住了他们。
“小子,没长眼睛啊,挡你爷爷道了,起开。”
流氓就是流氓,狗嘴吐不出象牙,不仅开骂这手脚也欠,上来就动手。只见他俩一左一右咋咋呼呼地就奔这大汉过去,一言不合就要开打,惹得路人纷纷躲避。
“哎?二位大哥,说话可真不中听,我走我的路,你们走你们的,谁挡着谁啊?”
“嘿,今儿真晦气,好心情全让你这不长眼的给爷搅了,真是爷爷不发威,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马王爷三只眼啊,您二位眼睛都好好的,不多也不少啊!”
赵靖忠故意找茬,气得这两个流氓吹胡子瞪眼,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只见大哥伸手就是一巴掌,诡异的事发生了,手伸出去半天就要抡到大汉脸上时,不知谁碰了一下他胳膊,一个完美的圆弧大汉没打着,直接糊在老二脸上了。
“哎呀,大哥你打我干嘛?”
“二弟,这,这是怎么回事?”
“妈呀,打人啦,没有王法啦!”
赵靖忠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高喊一边慢悠悠地跑开了,引得两个流氓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七扭八歪,三拐两拐,靖忠就跑进了一个没人的死胡同。
“小子,挺能跑啊!娘的,累死你爷爷我了,啊!”
两个流氓气喘吁吁地追进了胡同,张口刚骂一句,就感觉眼前一黑,头部好像被一抡重锤砸到,顿时天昏地暗。只见赵靖忠抬起腿就是一个连环脚,两个人应声倒地昏得死死的。赵靖忠把两个人扛起一肩一个,往城东的一处树林里走去。
“大爷,饶命!我们真不知道乐公子的下落,我们那天追到楚香阁他人就没影了,啊!”
深更半夜,密林里鬼哭狼嚎,别说是人就是只鬼也不敢上前一步。两个流氓被绑在大树上用了一个时辰悠悠转醒,又被赵靖忠一顿拳打脚踢伺候了半天,早就鼻青脸肿,人不人鬼不鬼了。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嘴硬你们恐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咔嚓一声,赵靖忠故意下了重手,倒霉的老二前几天刚被淋了一身鸭粪,现在肋骨又被人震断了三根,直接两眼一翻白,两腿一蹬,疼得昏死过去。
吓得一旁另一个人直接也背过气去。这两个流氓是典型的欺软怕硬,遇到硬点子连一秒钟都招架不住。把自己知道得反复跟赵靖忠说了不下十遍,凭着直觉靖忠知道他们没有撒谎。
看来永乐应该是安全,最起码没有落到这帮歹人的手中,他整个人如释重负,又不免生出更多的担心。
“永乐一定是被这帮混蛋追怕了,吓坏了,一个人躲在外面不敢回家,真是该死!”
一想到永乐一个人孤单地在外面游荡,赵靖忠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叫赖五的家伙,让他尝一尝铁拳的味道。
打定主意,赵靖忠也懒得理这两个家伙,转身就走。听流氓说永乐那日逃到了楚香阁就没了踪影,他想着明日告假去打听一番,能有一丝一毫的线索也好过这没着没落的担心。
翌日,楚香阁是个什么地方赵靖忠门清,他不敢穿着差服乱闯,只好乔装打扮成一位公子形象,可惜他那魁梧的身材看上去实在是不像。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赵靖忠在楚香阁待了半天一点儿永乐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只好悻悻地准备离开。可就在此时,一句无心插柳的对话让他整个人一个激灵。
“洛姑娘真不巧,我打听遍了。这没有你说得这个人,恐怕让你白跑一趟。”
“没有?怎么可能!昨日她还随着你家姑娘来松竹馆做客,请门上再仔细打听一下,她叫乐儿,全名陈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