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玄幻小说 > 南宫七圣 > 第八十一章 金蛇仙子
    二十年前的一个春天,峨眉山上万佛顶,天空流凌玉带河经流处,雷云电闪,霜瀑飞洪。突见天空两道雄光乍现,射冲斗府。穹顶下劲走两条真龙,一青一黄,在苍峦下齐巅飞舞,云松梦雾间二龙绕柱而飞,原来是两条千年道行的蛇精修炼成形,一条金鸾白腹岚翼蟒,一条鹿角紫玉青花蝰。两条蛇精自峨眉山上吸食天地精气和自然天魂,修真炼气,拜师从艺,经骊山老母法艺指点,又得自身千年修行感化,化为人形之初,变显形廓体态。

    两条蛇精初为人态,不懂三界之分,不入伦理之道,也不敢妄称仙圣,更不识妖魔之类,只想学那凡人,经历世间轮回七情六欲,看尽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不图潇洒风流,但求能悟得祖师娘娘教诲和言语真意。记得当年祖师娘娘骊山老母曾指点乎:修炼成人后,也可下得山去,在那人世间走一遭,历经人世间轮回七劫,尝透鸳鸯劫,知友劫,师徒劫,母子劫,富贵劫,名利劫,生死劫,便可明白人性善恶和个中道理,以参悟为人之道与爱恨情仇之缘,修心向善,肚怀圣贤,终明大境,可助夷修成仙果。

    两人虽初为人世,不曾识得人间烟火,但却也是千年道行修行,多少法眼见识,见得人心善恶,更是知晓凡世间是非习俗。初来人世,两姐妹心遵老母教诲,一心只愿去感悟那人生命运,但也受了人间意欲诱惑,都想看尽世间缤纷精彩。两人一路下得山来,你一言,我一语,玩山看水,学那文人吟诗作画,有说有笑,一路醉仙之途,黏花之景,走走停停,耍耍歇歇,捱着三月,便到得了西牛贺州荼儿国境内。

    两蛇精以姐姐金蛇性格为最烈,本形即长有金鳞蓝翼,白羽纤腰,正可谓蛇中金蓝凤凰,古灵精怪,想法奇多,偏好人所不为之为。她虽生得女儿身,却硬要化作男儿相,谥号金蛇郎君,便要入那荼儿国境,行走江湖,感怀侠义之道。那紫玉妹妹虽生得不及姐姐标致丽人,但也姿色天芬,更爱装点打扮,学弄美人儿纤姿体态,拨弄胭脂油粉,化作妖娆妩媚之身,装成大家碧玉,只为来人世间寻求真爱情谊,体验那所谓的爱尤之美。

    姐姐见妹妹崇尚女儿家家心思,只愿做堕落犯尘俗世的一介女子,也不多管,自己则反其道而行之,化作公子郎君去潇洒江湖,快意恩仇。妹妹见姐姐心意已决,劝不过,也不做阻拦,两人相约各自找寻自己心中所想,每逢想念对方时,便来临潼骊山老母道观相聚。两人相约人间姓名,姐姐号金蛇郎君,真名唤作西门佩漪,紫玉妹妹则唤作慕容镜蝰,蝰字改为葵字取之。

    两人相散时,妹妹笑言道:“听闻人间有至美爱情,可保天长地久,可等海枯石烂,妹妹一定比姐姐更快找到如意郎君,到时伴侣在侧,一齐带来见姐姐!”金蛇仙子心中嗤之以鼻,嘴上一笑置之,没承想,妹妹苦心找寻真爱不着,自己却先她历经了情缘劫,此乃后话。

    这一日,金蛇化作翩翩公子正要入西凉城关来,却被守城卫兵拦下,见他相貌堂堂,着装颇有中土人士风范,守城戍卫猜他可能是异域来的商贵,便要他拿出通关文牒来验。金蛇仙子哪里知道这许多,确不知甚么通关文牒,只道自己复姓西门,来自东胜神州峨眉山下,正争辩时,却见城门由内打开,出来一队皇族猎兵队,向城外浩浩荡荡的举旗而来。前排正黄旗上绣着“天下重国”四个大字,城内外的百姓遥遥一看,皆跪下迎接那队圣兵,看来是荼儿国君主太史重国和他身边的禁卫军,一齐出城来打猎游玩来了。

    只见城外的难民和百姓们都沿途观看热闹,竞相靠前,都企盼能一睹帝王真容,亲见天子圣颜。哪知等了半天,队伍末尾已尽出得来,还不见皇帝龙轿,看来是皇帝和身边将军也骑马驾在队伍之中,颇有点御驾亲征的味道。金蛇仙子哪见过人间这等排场,想不到刚入异域国境,便见了帝王列队出城狩猎,好大的戏码,何不一路跟随去看个热闹。也不与那守城戍卫做休辩,跟着那荼儿国君主的马队方向,朝城外的丛林里来。

    一路追随马队来到一处郊外的溪水边,见马队在那岸边安营扎寨,搭起了成群的营帐,将中间的君王寨包了起来。金蛇仙子正要施法眼看那热闹,都说神仙也艳羡人间帝王生活,不仅后宫有佳丽三千,更是满朝文武百官、举国上下,皆惟他圣谕不二,天下苍生莫敢不从,正可谓呼风唤雨,众星捧月。今日且看看人间帝君在帐子里玩些甚么!

    只见张开法眼望去,便看到了一些荒秽不堪的东西入眼,玷污了圣洁之心。第一次看到这些个情景,脸上不免娇羞,破口骂了一句,甩头便要走,口中骂念道:“好个没羞没耻的君王,赶了近百里路,原来只为出得皇宫来找寻常女子寻欢作乐,亏我此番好赶脚,却只为了看那男男女女的阴阳和合术哉?”

    转头便走,抬头间又撞上了一队气势赳雄的马队迎面而来,正面竖白旗,上书“孔玄”二字。领队一人骑在彪型白驹背上,相貌英俊,气度不凡,腰间插着一根天锁玉箫,看来是荼儿国的小王爷——宁王太史孔玄也到了。他见金蛇郎君也是相貌堂堂,英俊标致,脸上仿似懵懂不世的书生,但浑身却有说不出的气度和高态,自信非凡,也是一愣。好个清态张扬的异域公子,难免心生莫名仰仗,但又见他脸上似有翡红,神情是尴尬紧张,目光鬼祟,不敢与宁王正视,颇有怀疑。

    正要拿话来搭问,却被属下催促道:“请宁王殿下这边快请,君王已移驾溪边安营扎寨,静候宁王殿下,只等殿下一到,便开篝火盛宴,预祝明日狩猎成功,收获丰腴!”宁王见属下催促,不好让君王在相约地反而等他,便也没搭话,急匆匆的过去了。

    金蛇仙子也觉没甚么好玩的,白赶了这一趟,便又随心慢慢的朝西凉城门方向一路慢耍去。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闻身后杀声震天起,似有大军两相交兵,兵器打斗声和杀喊声四方涌来,不一会子便听得有追兵马蹄声,往这边踏着溪水而来。施开法眼去一看究竟,竟然是好几队江湖人马埋伏在溪岸口,对君王寨营进行围剿。

    帝王的狩猎精兵和亲卫队似已全军覆没,兵将们死的死,伤的伤,断肢残臂,哭爹喊娘,整个重国军不剩几兵几卒,全靠宁王带领着孔玄军的一干精兵强将,在一众江湖义军的包围之中硬杀出了一条血路来。那君王骑着马儿躲在宁王队伍前头奔逃,太史孔玄则带领着马队殿后,一路向西凉城外迂回着逃来。

    金蛇仙子大惊,这头一回到人间便能看这么大的热闹,煞是好玩。这究竟唱得哪出子戏?难道是江湖草寇起义,早有埋伏在此?正欲施开法眼看远处,却哪知草丛中斜刺里杀来一猛箭,直奔胸口来。这箭艺刁钻鬼快,来得奇猛无比,来不及反应便已入得肉身内,等到运开真气防御已然慢了,箭尖已入得肉筋中去。连忙结开内印,以防它穿透心脏,要了自己肉身之命。

    “啧!这好刁钻的箭技,难怪圣母常告诫道,少以旁观态,凑那热闹心,小心卷进是非林。我只看个热闹而已,不想祸患便这么快降临头上!”正欲拔去胸口厉箭,却见丛中跳出一巨型白驹,正是那宁王太史孔玄。见金蛇郎君倒地,披头散发,乍看去,又颇似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看箭尖已没入他胸内,定已重伤,怒问道:“快说,你是不是和那群江湖草寇一起的?那小溪中的毒可是你放的?之前就看你鬼鬼祟祟,不想这当口,竟还敢在我君王回城路上设埋伏,阻拦我军后撤之途,好个阴险狡诈的恶贼!”

    金蛇郎君一听,无明业火顿起心头,正要劈头盖脸的大骂,突感胸口一闷,眼前景象模糊起来,糟糕!看来是箭中有剧毒,已攻入筋络之中,这下麻烦大了,难道还得在这个凡人面前施术,显露原形?否则如何运功逼毒,保住肉身之命。正琢磨间,见那太史孔玄又喝问道:“怎么?我用箭淬了方才那溪水,你们自己下的毒,难道你自己都不会解?”

    金蛇仙子一听,看来是那群保护皇帝的重国军饮下了溪水,才那么不堪一击,全军覆灭。这宁王是想用同样的手段,逼迫我看是否能拿出解药!心中恼怒,看来是这误会越结越深,也不管那许多,从头上取下金蛇发簪来飞射出去,也射了宁王一针子。宁王换手便接,哪知这金蛇郎君手法劲道好生厉害,自己功力捏不住那发簪,一针刺入胸骨来,电麻全身,哆嗦间,整个人从白驹上掉落下来,朝金蛇仙子扑摔过来。

    那金蛇仙子身中剧毒,不可动弹,便眼看着宁王掉落马下,压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止不住冲势,两相摔滚在一处,翻在一处沟水里。还是太史孔玄先反应过来,沟水中猛力拔出那金蛇发簪,抬头扬出水面,拿手一看,那发簪正是当年自己在东胜神州峨眉山上,万佛顶的万佛阁中遗落的额娘之物,怎地会在他这里?心想,难道此子真是从东土来的异域人士,或为峨眉山的俗家弟子,并非方才那些头系黄衫的荼儿国的草寇?

    见他掉落水沟中迟迟上不来,心想不会闷在水里就一命呜呼了吧?赶忙一把将他拉出,只见沟水洗去了面部装束,竟越看越像是一个美貌女子!也不多话,拍拍他脸上,连忙问道:“此发簪你从何而来?阁下可是自东胜神州峨眉山万佛顶而来?”

    金蛇仙子泌出一口水,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又不想此刻便施法术现了原形,多生是非,只能假装昏迷,待太史孔玄离开,再运功逼毒。太史孔玄见他昏迷不醒,又连忙查看胸口伤势,只还好箭未穿心,但仍血流不止。忙撕开衣服替他查看伤势,不料内里春光乍现,无限风光尽显眼前,大吃一惊!

    竟有这等子奇事,好不难为情哉?无意中看了女子侗体,正羞愧间,只觉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好生辣烈。

    “好个无耻之徒,你欲干甚?发簪快快还与我,这是我在峨眉山光明寺下捡的,与你何干?”只见金蛇仙子连忙用手臂裹住真胸,丹田中就要运气显形,如若面前此人色胆包天,胆敢侵犯,即便是荼儿国的王爷,也便化作真形杀了他去,当是活该!

    那太史孔玄见状,连忙解释道:“姑娘误会!我本是这荼儿国的王爷,名为太史孔玄,几年前曾去得东胜神州峨眉山,在万佛顶上光明寺求姻缘签和子嗣签,在万佛阁遗落的此物。方才以为姑娘是击杀我君王部将的草寇同伙,多有得罪,还望海涵!看来是误会姑娘了!”说罢,将发簪递与金蛇仙子,问道:“不知姑娘芳名怎么称呼?”

    “西门珮漪。”金蛇仙子将信将疑的答道,只听太史孔玄继续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金虬发簪是我额娘之物,留给我迎娶新娘的传家之物。数年前我荼儿国的西凉城陷入瘟疫,百姓被天花病折磨得死去活来,全城陷入恐慌之中。我为解救城中百姓安危,奔走四方,百转千回,方打听到东胜神州峨眉山万佛顶上光明寺,有白蛇娘娘菩萨可保赐药,正是那当年白素贞娘子得道成仙的所在道场。我便亲上光明顶求药,献上了我家传至宝——金虬发簪。”

    金蛇仙子一听到这里,心中暗惊,连忙仔细分辨,原来是他?想不到缘分竟如此奇妙。当年他来万佛顶光明寺拜菩萨赐药,其实哪里是白娘娘菩萨显灵,分明是自己在万佛顶修炼,学那白素贞助人之道和普济众生之德,以法力为世人消灾解难。见他当年他跪在佛前虔心祈祷,被他诚心打动,才为他显化的本领,磨研了药引——金痂摩。此药引需得人间真龙天子下茎元岿,取出麝魁香精加入金汤药熬制,方能药到病除。自此他献出了元根之能,再不能育,因此便也将狠心将额娘之物丢弃在了峨眉山的栈道旁。

    “原来当年那真龙天子便是你?”西门珮漪捂嘴大惊,太史孔玄一听,也感惊讶,她怎地知道自己当年在菩萨面前道出的身世真相?连忙捂住她嘴问道:“你怎地知晓当年我与菩萨的对话?你难道是当年菩萨身边修行的徒儿道姑?”

    西门珮漪见自己差点露馅,连忙点头应诺,回道:“不错,我便是追随白娘娘菩萨修行的峨眉道姑,菩萨将你当年舍己为人的大义都讲与了我听。想不到,原来你就是是当年愿意为西凉城的百姓,献出自己龙根,拿自己的子嗣和千秋万代,换来一城百姓性命安危的真龙皇帝!”

    太史孔玄见她是峨眉山的仙姑,便也泪眼婆娑,如实相告:“当年为救百姓情急,告知了我才是真龙天子的秘密。我皇兄太史重国本为长孙太子,应被先帝立为继任国君,何奈龙体有缺,患有绝育之症,先帝无奈之下,改立了我继任皇位。从此便见我皇兄整日郁郁寡欢,兄弟之间更是顿起仇意,在先帝驾崩之时,我陪在床边,跪请先帝还哥哥一个皇宫正位,我愿为宁王辅佐皇兄,打理江山社稷。先帝被我情谊感化,临崩时改写了手谕,立了我皇兄太史重国为荼儿国新任帝君,但我为真龙天子之实,朝中几位老臣皆知,日后我只需拿出先帝圣谕,便可立我的子嗣为正统继位者。只可惜,现在我也……”

    西门珮漪如此看来,才明眼前之真龙天子,何其大义。当年为了研磨药引普救众生,让自己也变成了与皇兄一样的绝种之人,看来这荼儿国将来的香火延续,是岌岌可危的了。现下正当着保护那皇帝回城的重任,两人亦不敢耽搁,宁王抱起仍无法动弹的金蛇仙子,架在怀里,两人骑上马背。

    “仙姑先随我一齐回城去,让我命最好的御医为你疗伤!”说罢,随手取下了腰间那一根玉箫,套在箭柄上,以帮她固定住箭身,双指一折,替她捏断了箭尾,只留箭尖在体内。一路上太史孔玄抱着西门珮漪在怀,骑马追在皇帝的护卫身后,一边替君王断后,一边血路里杀回了西凉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