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酒水中,游弋着条条赤*的曼妙胴体,水是活水,取自孟府地脉,酒是酒泉,乃酒林道独有的奇物。
袅袅暖烟从水面婀娜飘起,为条条美人鱼画纱,纱薄如蝉翼,在时而露出的圆滑香腿拨弄下,飘忽弄舞,让一抹****不经意抖洒出春光,附着丝竹靡靡之音,足以将参禅悟道的苦陀拉下神坛,化为淫僧。
“嗯?”
突而,一声轻哼打断了这诱人的绮丽,顿时,赤*美人鱼沉入池底,丝竹之声偃旗息鼓,而一干方前还在寻欢作乐的追蝶之辈,此时也眼观鼻尖,正襟危坐。
大殿不复红粉青楼。
“主人何需担忧,此次是张前辈亲自出马,必然手到擒来,让那对夫妇入煞,让主人的千秋伟业毫无遗漏!”
一个马脸鹰鼻的麻斑男子突而走出承满美味佳肴的镂空翘头案,跪拜于大殿之中。
坐卧殿前的只是个年轻人,只见此人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本是相貌堂堂的模样,却被那双丹凤眼带上几许阴柔。
正是孟赫!
孟赫摇荡着手中酒樽,出神的看着樽中碧绿若玉的美酒:“时间不多了……那个老不死的纠缠不休,连我和孟钺的龌蹉都清了出来,上纲上线,要不是他待不了多久,我还真担心被他查出孟赫这个废物的事来,不过,我也要封地了,时间,真的——。”
突而,孟赫眼中黑丝密布,十根煞气连贯着泛绿的瞳孔,其中一股黑丝格外粗壮,更隐隐带上紫色,正是那君王煞气!
而在孟赫目中的美酒此时也自成天地,千里之影投射其上,在酒波的涟漪中,汇成一幕幕场景:
一个剑眉横目的清瘦黑影行走在黑云之下,背负双刀,腰缠革带,回眸间竟有龙虎之像,此人,已深得修行三味,虽然已是米寿之年,百未渡劫,一生都难以寸进,无法踏上另一个境界,但却在百阁境中却称得上难得的好手。
但这位张前辈心中,只有他的主人,只有任务,为此,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一个隐于夜幕,吹熄了灯火的村落出现在张前辈眼中,不知从哪家传来的零星狗吠拉长了这田家的幽静,如水的月光也透不过油浸的黑云。
这里,是被君王煞气注视的地方。
张前辈抽出背上双刀,从腰间革带中传出的凉气本该让其心沉如水,此时却让他心中生出几丝雀跃。
为了那让数位同僚铩羽而归,甚至……疯魔而死的老头。
近了。
近了。
敌人未现,张前辈那沉寂多年的热血居然逐渐沸腾,他想高声长啸,他想挥刀斩岳,他更想借此战突破极限,做最后一跃!
我张某纵横南池国三十年,年少得意,怎么可能止步于眼下!我是要成大师先贤的男人啊!
张前辈心中怒吼,气血上涌,他甚至觉得桎梏自己多年的种种瓶颈被摧枯拉朽的破去。
然后,张前辈从田埂上猛然一跃,宛若飞鸢,身轻如燕,似乎为得道的大师一般。
但落地后,张前辈却再也没爬起来。
倏尔,张前辈动了动,似乎方才只是一场失误,但这一动,张前辈却化作块块碎肉,继而化入田间,成了农家人最奢望的肥料。
那条腰间革带孤零零的躺在田埂污渠中,露出褶皱,生出裂缝。突而,如水月光洒下,革带竟诡异的和张前辈的衣裳一道爬起,成了个无头的‘衣人’,向着某个不知的方向扭了扭屁股,然后……
撒丫子跑入了深林,露出衣襟下一丝红线。
孟赫脸色铁青的一把将手中酒樽摔下,眼中的煞气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眸:“欺人太甚!”
而在一间破屋里,一个老农扯着鼓点般的鼾声,一脚把睡得四仰八叉的大愣子踹下床去,骂骂咧咧的说着梦话:“上酒,酒,喝啊,喝……”
大殿中人噤若寒蝉,看着只是沉默的功夫,孟赫居然暴跳如雷,心中纷纷一凛。
“你是在逼我……”
孟赫脸色阴晴不定,心中百般思量取舍,最终谨小慎微的本能占了上风,继而看着翘头案前一个青衣男子,沉声说道:“孟逸明。”
青衣男子长身而起,玉带偏偏,哪怕身中君王煞气,被烙上孟赫的意志,居然也难掩其峥嵘的风骨,进退有度,举止洒脱,孟逸明拱手问道:“但问主人何事?”
孟赫看见此人,居然也收敛了几分怒火,长长嘱托道:“你是孟易的掌灯弟子,你可以在不经意中‘泄露’点那老头的踪迹给孟易老儿。”
掌灯者,秉灯而修,时常伺人左右,而其后再加个弟子,那么便是承人衣钵,传人薪火的首传!
只见孟逸明不似其余奴仆那般尽恭尽媚,反而说道:“主人不知。孟易为孟府罕见的几位还传道育人的大师,不仅为人刚正,还禅定修身,立志走古儒的道路,实在难以借他这把刀……此外,孟易曾与姜琉有过交集,私下还对我直抒此子不凡,虽看似纯良,但桀骜难驯,是锦绣之才,所以……”
孟赫静静听完孟逸明的长言大论,淡淡笑道:“所以你才会修行《十翼》时,触犯禁忌,窥见真相,不是么?”
《十翼》,古儒不传经典,乃儒家创道始祖孔仲尼晚年所作,占筮文序,得见天机,大成之时,足以窥见漫漫时间汪洋中所有隐秘、禁忌,学究天人,步步唯先。
而连孟府老祖上告儒庙都无法搜寻到的莫老头的踪迹,又岂是孟逸明这一个掌灯弟子可以算出?
那么唯有借《十翼》,以命格为引,寿命为祭,他才能卜算出‘真相’。
孟赫面目和煦,嘴角上扬,静静看着孟逸明。
不知从哪吹来的夜风,缓缓卷过大殿八角长明灯,然后,灯火晃动,垂下的阴影挡住了孟逸明的脸,让人看不出表情。
八角长明灯,风吹不动,雨浸不熄,长亮无阴。
孟逸明突而拱手,平静回到:“是……主人。”
说罢,孟逸明青衣轻摆,转身离去,去完成孟赫的命令,却没有……行礼。
孟赫目送着孟逸明离去,嘴角上扬,眼中的温润却逐渐化作阴翳——
眼下众人皆是被自己君王煞所控制,宛若子母蛊一般的联系,但没想到,一月前我机缘巧合之下控制的此人,既是妙棋,也是险棋,妙在此人地位,可以让我逐渐蚕食孟府高层,甚至有朝一日,满府皆是我的奴仆。但险却险在此人居然隐隐可抗拒我的君王煞气!修行古道,真的便可追寻远古修者的风骨么?
那么……只有让你神魂动荡、仙阁失守,我才能趁虚而入,将你完全化作我的……奴隶!!
想到此处,孟赫眼露疯狂,似乎看到了未来某日,一个古国、一个疆域、甚至海外诸道、十界阎地皆是自己的禁脔,生杀予夺,无所不从!
而他君王煞气有这个潜力和资本!
“主人,血姬有一事不明。”
突而,一句甜得发腻的女声传出,打断了孟赫的思绪,孟赫见到此女,拍了拍腿,女子会意,从翘头案走上殿台,体若无骨的依偎在孟赫怀中。
女子血唇玉肌,眼眉若蛇,高耸雪峰蜿蜒而下,便是挺拔的肥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此时女子熟络的在孟赫身上摩擦,孟赫呻吟一声,说不出的享受。
“说,说得不好,你知道后果的。”
殿下众人对这一幕视若罔闻,似已经司空见惯。
血姬吐出舌头,居然是罕见的双舌,血姬蜻蜓点水的舔过孟赫嘴边,这才浅浅说道——
“如今那对夫妇就靠那死老头护着,甚至那老头不知施了什么手段,那死丫头的爹几次进府,都逃出了主人的手掌心。可是,主人,那老头再厉害,也只是凡夫俗子,主人体贵身尊不便出手,可主人您背靠龙庭,大可请龙庭的大师出手啊……”
孟赫的手在血姬身上上下游弋,闻言,摇头说道:“那老头虽是凡人,但也颇有手段,不可小觑。如今孟雨倩之事还在余热之中,我不便大张旗鼓,哪怕我凭借君王之力,可以注视那老头的踪迹,也只能徐徐图之。再说了,嗯嗯……”
血姬突而剥开一颗葡萄,眼中带春,含在嘴中渡给孟赫,孟赫惊鸿般舔过血姬温软的双舌,只觉从小腹中冒起一股热气,吐出一口气:“龙庭……那个废物的记忆中,可是对龙庭充满了忌惮,在我羽翼未满之时,还是少和龙庭打交道为好。”
血姬时而诱惑如蛇,时而懒慵如猫,此时血姬蜷缩在孟赫怀中,吐气如兰:“嗯,主人,有孟易出手,那老头必然不堪一击,主人大业必定计日程功!”
孟赫闻言,哈哈大笑,口中连说‘好,好,好’,心里却疑惑凝重:那老头究竟什么来历,为何连我的君王煞传承的本能都对他避之如蛇蝎?
“嘶……”
不知何时,血姬那一双无骨葇荑居然按到了孟赫的腹下,顿时,孟赫吐息沉重,腹中火势燎原,哪顾得什么君王煞的傲气,片刻间便化身恶狼,将血姬扑倒在宫榻之上。
而大殿中,早无人影。
顿时,殿内娇喘连连,呻吟不断,羞得月儿都掩上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