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当真直接用散落的茅草将说不得埋在里面,随后带着二人原路返回道观,因为有过一次体验做好了准备,这一次夏言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然而阿庄还是昏倒了。不过知道了阿庄包容万象的命格之后,道先生解释了原因:“这移动之术,需要我的灵气包围,本质上就是将两地我灵气内的东西互换。阿庄能吸纳天地灵气,我的灵气罩在他那里就不是那么密不可破,外界的震荡对于他来说比我们感受的要强烈的多,昏倒也是情理之中。”
夏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抬头看了看太阳,嘴里嘟囔着:“来回一趟,辰时才刚过。都不让人多睡会儿。”
道先生耳朵多尖,“哼,小子。本来我是打算让说不得老兄看看你们的命格,再进行针对性的指导,免去你们许多弯路。这结果倒好,阿庄于万物灵气全无排斥,只要努力进境必一日千里,你觉得阿庄会缺乏努力吗?再看看你,看不清的未来,运气极好,你难道指望运气修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能让你一觉醒来就化神?”
夏言经过和道先生不到一天的修行,见识了他的能力,知道他确实是很厉害的修士,又是自己的师父,对他的不满早已消失,也不和他斗嘴。心里反而有些向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修出神通,没准还能更进一步踏上前人从未到过的境界,不禁露出笑容。
道先生一瞧,这小子被骂不还嘴反而还笑了起来,简直与平日判若两人,伸手“啪”的一声打了夏言的后脑勺,嘴里大叫:“何方妖孽,竟化成我徒儿模样,快快现出原形!”
这一下打破了夏言的幻想,也打破了对这师父刚刚升起的尊敬之情。果然,臭道士就是臭道士,永远没正形。
夏言揉了揉头,“说我是妖孽,我看你更像吧。臭道士,反正时间还早,咱们接着对招如何?”
“不来不来,你自己照着书研究步法吧。我要去找你老爹喝酒啦。一会儿那几个孩子来了,告诉他们今天休息,让他们自由活动吧。我去也!”
道士说完轻轻一跃,飞身跳出道观围墙没了踪影。
夏言骂了声“臭道士”,回头看了眼还昏睡着的阿庄,只得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道士昨晚交给他的破旧书籍,研究了起来。
夏言翻开第一页,念到:“古有伏羲上神坐于方坛之上,听八方之气,乃画八卦。以‘—’为阳,以‘--’为阴,组成八卦: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艮为山,离为火,兑为泽,以类万物之情。八卦分据八方,中绘太极之图。”
这段文字的下方即配了一个手绘的八卦图,图下写着几句口诀要领:
乾三连西北开天;坤六断西南八地。
兑上缺西方双泽;巽下断东南无风。
艮覆碗东北齐山;震仰盂东方四雷。
离中虚南方真火;坎中满北方流水。
八卦相错重叠生;六十四卦化万象。
天地造化定乾坤;雷厉风行必相薄。
山泽相连可通气;水火相克不相射。
旁边注有解释:先天之数,乾:开天辟地为一,坤:万物生长于地为八,兑为二,巽为五,艮为七,震为四,离为三,坎为六。
八卦乃是由这八个符号两两重叠而来,总共八八六十四卦,能代表天地万物。天在上,地在下,万物方可生长繁衍,是为总纲。风雷往往同时出现,山泽相连乃是极好风水。水火虽然不相容,但好似日月轮转各自运行不息。
夏言扶了扶额头,骂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完全看不懂啊。臭道士是不是在坑我。”
刚说完,旁边阿庄悠悠醒转,夏言扔下手中的书,走过去扶起阿庄,“我说师弟你可够能睡的。呐,师兄有任务交给你,你去坐在门口,一会儿狗蛋大花他们来了,告诉他们臭道士昨夜喝多了调戏镇东头的李寡妇,被西头老王揍了,今天休息。”
阿庄一听,迷迷糊糊的问到:“什么,我睡着时候发生的吗。”
“对啊对啊,就刚刚,我们才一回来,老王拿着斧头就找上门来了。臭道士怎么能和普通人动手,只能跑啊。这不,已经没影了。”夏言一脸认真的回答。
“好吧,我去门口坐着看书。希望师叔能和王叔叔解除误会。”阿庄说着站起了身。
夏言眼见他走出院子坐在了门口,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看了起来。不禁心里暗笑:阿庄不愧是阿庄,有这么个听话的师弟,我可真是好运。转念又头疼起来,这八卦看起来就很复杂,不知道今天能学会步法吗,算了,我先把剑法再练一遍找找状态好了!
想到这,夏言站起身,取下背后的书影,轻抚剑鞘,“为了增进书影你和我的感情,今天我就用你练习啦。”
书影毫无反应,夏言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回忆起八卦剑每一招每一式,练习起来。
刚摆好架势,由观外跑进来一个小孩,看见了夏言,大喊着:“夏言夏言,你快出来看,阿庄发光了!”
夏言一瞧,这孩子是平日和他们一起跟道士学习的,小名叫狗蛋。一听阿庄发光了,夏言也着急了起来,暗道别是出了什么事,臭道士不在自己可不知道怎么解决。忙跑出去看。
出了院子来到山门,只见阿庄盘腿而坐,双手掌心向上放在膝上,眼睛紧闭,浑身上下发出淡淡黄色的光芒。
夏言经过昨日道士帮他运转了一次混元一气功,已能些许感受灵气的变化。此时站在阿庄身边,只觉这道观四周万物的灵气皆缓缓流向阿庄,不禁张嘴惊叹:“好一个包容万象之体!”
“这是什么?”狗蛋蹲下来捡起一物,递给夏言。
夏言一瞧,是一个灰色的小本子,翻开一看,第一行赫然写着:明王诀凝气法门。忙合上小本,说到:“没什么,就是本菜谱,估计是阿庄把家里菜谱拿出来,饿了就看看解馋用的。至于这光嘛,其实是饿极燃烧体内脂肪所致,我这就带阿庄去我家吃饭,你放心吧。噢对了,臭道士说今天休息,你下山看见其他孩子跟他们说一声。”
狗蛋年纪不大,平日里也很听夏言的话,听到解释心想,原来是这样。点了点头,“放心吧夏言哥哥,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说完便顺着小路跑下了山。
夏言在阿庄身旁坐下,将书影放在一边,嘟囔起来:“让你给我看门,结果你倒好自己练起功来,还得让我给你护法。罢了罢了,沾你的光这里灵气充沛,我也来吸纳一番!”
很快,夏言也入了定,认真的引灵气入体,运转周天。
“嘿!醒醒!你俩可真厉害,在这睡了一天啊。阿庄,擦擦你的口水!”
道先生声音一响起,便打断了二人入定的状态。随着阿庄的清醒,四周灵气的异动也恢复了正常。
夏言睁眼一瞧,天已经黑了,道士正站在二人面前,手里握着他的酒葫芦。
“不好!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夏言一惊,看了眼身旁的阿庄,不由怔住。虽然外表上没什么变化,但在夏言眼力,阿庄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变得沉稳,内涵。看起来仍旧有些木讷,但眼神中,却少了茫然,多了清亮。
道先生自然也注意到阿庄的变化,称赞道:“不错不错,没我的帮助便已凝气成功。比夏言这臭小子强多了。”
夏言明白道士是在提醒自己要时刻努力,既然没有别人的好命格,便要比别人更加努力。因此也不反驳,只是哼了一声。
阿庄也已经清醒过来,“啊,天都黑了。我之前按照书上所教尝试练习,好像睡着了。师叔,你没事吧,和王叔叔和好了吗?”
“什么王叔叔,我能有什么事。”道士听的莫名其妙。
夏言忙搪塞过去:“啊,没事没事,臭道士你别问了。阿庄走,我送你回家。”
阿庄看了眼夏言,见他不住地给自己使眼色,虽然不明白意思,但还是听话的回答:“好的。”
“罢了,快回去吧。收好你们各自的东西。小徒弟,明日一早我去找你,启程去琅琊台!阿庄,等我回来再练习明王诀。这两天告诉其余孩子,自己读书就好。”道士也不再问,嘱咐二人。
夏言收好自己的书,又将明王诀递给阿庄,拿起书影背好,“知道了知道了。你晚点来让我多睡会儿!”
道士“嘁!”了一声,进了道观。夏言走在前面,“阿庄跟好我,别摔着。”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水灵山,夏言先将自己这位小师弟送回家里,再飞奔回了“有间客栈”。
夏饺子依旧在等夏言回来,夏蝶还是早早吃完早早上楼休息了。自从夏蝶来到他家,一整日没见面没说话这还是头一次,不过夏言想了想,反正第二天自己离开以后一样是见不到,心里也就释然了一些。
吃过饭,夏饺子便催促夏言去收拾行李睡觉,怕明日一天的路程太累休息不好,夏言只好乖乖听话。
回到屋内,夏言开始收拾包裹,待把需要带的东西都装好,其实也只有几身衣服而已。夏言看着屋子熟悉的摆设,心里默默想着:这次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希望老爹,夏蝶,臭道士,阿庄,还有卫灵镇,一切都好。等我修仙有成回来,一定让你们也跟着沾光!
夏言扑到床上,想象着明日离开卫灵镇以后外面世界的模样,又想象着铸剑山庄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还想到了自己成为得道剑仙的风姿……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卫灵小镇结束了平凡的一天,有间客栈二层最里边的房间却还有亮光映出,那是夏蝶的房间。屋内,夏蝶正伏在桌前写着什么,不时低声的自言自语几句。
第二天,天光未亮,客栈门前已站着一位男子,男子身着一身青色道袍,干净整洁,头发少见的梳了发髻,平日乱糟糟胡子也剃光了。
他敲了敲门,没过几秒有人开了门,看到他的样子一愣,出言问到:“你哪位。”
“饺子兄还是这么爱开玩笑,我是你道士哥哥呀,你认不出了吗?”
这道士当然是道先生,只不过是收拾整洁的道先生。而开门的人自然是夏饺子,他早早就醒了,正在为夏言夏蝶准备早饭。
“啧。看着有模有样的,一张嘴就没正行。起开,让我看看今天太阳哪边出来的,你居然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夏饺子嘴里开着玩笑,人却让了开,让道士进来。
道士走进屋,吸了吸鼻子,笑道:“就知道今天饺子兄有看家本领拿出来,这蒸饺的香味,我隔老远就能闻到,沾了夏言这小子的光啊。哈哈!”
夏饺子太了解这道士了,早猜到他一大早就会来蹭吃,蒸饺自然也准备了他的份,嘴上回到:“不能白吃,去,把言儿叫起来,小点声,别吵着夏蝶,让她多睡会儿。”
道士应了一声,晃悠悠上了楼梯。
夏言夏蝶的房间在二层最里面,外面的都是客房。道士径直走到夏言房间前,也不敲门推开就进,见夏言果然还没醒,走上前一把掀开夏言的被子,笑道:“臭小子,起床了!别耽误道爷吃早饭。”
“啊!谁!”夏言猛然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待认出眼前之人是谁,刚想嘲笑他的样子,就看到他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被子,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臭道士你想死啊!”
道士奇怪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猥琐的样子,笑道:“不怪我啊臭小子,我怎么知道你还有裸睡的毛病!哈哈哈!其实我只是来叫你起床吃早饭的,你穿好衣服赶紧下来。另外,嗯,你老爹让小点声,别吵醒夏蝶。”
说完,道士蹭地窜出了屋子,躲开夏言扔过来的枕头。心想:嗯,小娃娃开始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