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
苍幽漆黑一片,万物不可见,山中猛兽咆哮,响彻山林,震动山河,万林颤动,落叶飞舞,鸟兽虫鸣之声起伏,芦峰之中,各种凶兽出没,在墨夜中寻觅。
夜空,一轮新月悬挂苍穹,洒落点点清辉。
“族长,它真的来了么...”村口,李山双目血丝密布,望着老人。
四周寂静,村中的篝火隐现,在这墨色夜幕下,犹如一点烛火在摇曳,随时都会熄灭,老人站在村口,看着天边的银月,神色落寞。
“老祖真的陨落了么....”
沙哑的喃喃之声,回荡在李峰耳旁,看着愈发漆黑的夜空,在篝火冉冉中,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祭坛顶端。
一道苍老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站在泥人面前,沉默不语,沉闷的气氛压抑,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似压在了心口,喘不过气来,下方的篝火,在这压抑中,燃烧的更为迅捷,明亮异常。
刹那,火焰仿佛燃烧到极致,从未熄灭过的篝火,啪的一声熄灭开来,整片天地漆黑,彻底融入夜色中。
“老祖,我不信你已真的陨落,我不信....”沙哑的声音回荡,其声仿若癫狂,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回荡八方,手臂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蔓延开来,将祭坛笼罩。
风,凭空出现,带着刺骨寒意,袭卷整个村子。
“我不信您已陨落,我宁愿相信,您被困于某处无法出来,也不愿相信您陨落,现在敌族来袭,为了氏族延续,今日后辈以血祭唤你归来,为子孙指明方向...”
墨色中,沙哑的声音带着苦涩,蕴含了不甘与悲哀,随着话落,那苍老的身影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整个人猛然一震,全身的气血疯狂涌出,凝聚出一具血色人影,朝着泥人一拜。
咔擦
血影一拜刹那,那盘坐在祭坛上的泥人,其身蓦然一震,似颤抖一样,更有轰鸣之声骤然而起,泥身之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随着血影下拜,还在不断蔓延。
血影没有停下,拜落的速度骤然加快,随着这一拜完整的参拜下去,天空风云骤然停顿,紧接着全部倒卷而回,从四面八方呼啸来临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双手掌,在泥人上方猛然一撕。
刺啦~~
虚空裂开,仿佛虚空都无法承受那无形之手撕扯之力,被撕裂出一道丈长的裂口,而祭坛上的泥人,仿佛拥有了生命,竟抬起了头,仰天发出一声凄吼,凄厉入耳,使得天地震颤,听到之人心神一震,似要被这声音撕裂一般。
风停,云止。
泥人自中间裂开,明明不是血肉之躯,却有触目惊心的鲜血溢出,很快就弥漫全身,使得泥人如成立血人,凄厉的嘶吼,快要碎裂两半的身躯,猛然朝着天空冲去,如一道血色利箭,要将这夜空刺出一个窟窿。
“族长....”祭坛下方,李山不知何时默默站在了那里,目中带泪,看着老人,口中低泣,眼前这一幕,让他心惊,可更多的是则是悲哀。
他的身后,有无数人影披着兽衣,默默的站在祭坛下方,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此刻,均目中含泪,带着悲哀。
族人,都来了。
“呵~~”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老人转过头,看着族人,眼神明亮了一些,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轰鸣,震耳。
血人速度之快,转眼刺入苍穹,轰鸣回荡间,似乎与一道无形隔膜相撞,天地震动,轰鸣之声向着八方扩散,血人再次发出一声凄厉嘶吼,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开来。
“古有修....拿日月..缩千山....”
就在血人将要完全崩溃开的刹那,古老的祀文之谣响起,祭坛下方的族人,全部动了,咬破食指,鲜血流淌,却没有滴落在地,而是如被古老的祀谣牵引,凌空而起,与体内相连,形成道道血线,直奔那崩溃的血人而去。
轰~~
有了血色补充,使得血人崩溃之势有了缓和,更是在轰的一声中,无形隔膜被瞬间冲破,血人去势不止,在众人的期待中,血人睁开了眼。
时空,停顿。
就在这时,血人猛地一震,发出了一声传遍整个芦峰的嘶吼,整个身躯轰然崩溃,化作无数血色泥滴,坠落八方,远远一看,仿佛天地下了一场血雨,与此同时,李峰仰天怒吼,眼眶鲜血流淌,眼球更是轰然碎裂,触目惊心。
他,看到了。
血已干,眼已残,转过头,面对着族人,他笑了起来,他的笑,无声。
“我族,不绝...老祖.....”
带血的残目,望着虚空,李峰急促开口,还未说完,一股寒意浮现,自他的脚下冰冻,迅速蔓延全身,将他彻底冰封,后面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
冰封快速蔓延,眨眼笼罩了整个村子。
........
“唔噶...嘎呜...”
神秘的声音回荡,听在耳中似可以穿透身体冲入灵魂,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清辉中,一缕灰色雾霭凭空出现,如有灵性一般,在半空翻涌着,似在探寻着什么。
“嘎呜...嘎呜..”
血人出现刹那,山脉中,那回荡的神秘声音,变得急促激昂,虚空不断震颤,一缕缕灰色雾霭浮现,很快化作手臂大小,幽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它速度极快,转眼就是数里,看它消失的方向,正是李村所在。
呼~~
一股大风凭空出现,卷动一大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整片苍穹,墨色更为浓郁了一些,万物俱寂,空气中莫名的气息发散。
山脉中的凶禽猛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尽接蛰伏,一个个缩卷着瑟瑟发抖的身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剩下狂烈的风,在这天地内呜咽而过.....
哗啦~~
暴雨突如其来,倾盆而下,随风坠落大地,空气中的寒意,带着雨滴,更加凌冽刺骨,李村村口空间一阵波动,灰色的雾霭出现。
“呜....”
出现刹那,刺耳的声音回荡,似极为愤怒一般,灰色雾霭一阵翻涌,最后化作一只灰色乌鸦,其目光阴冷,周身灰色烟雾缭绕,如同死亡伴随。
眼前,整个村子成了一方巨大的冰块,森寒迫人,隔绝了一切生机,它的眸子可以清晰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似在欢笑。
滋滋~~~
它愤怒,张口吐出一团灰雾,落在寒冰上,如水火相撞,发出滋滋之声,青烟升腾,寒冰出现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灰雾消失,在它的目光中,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样,让它更加愤怒,又尝试了几次之后,依旧无功,带着愤怒与不甘,化作一道灰色雾霭,消失在李村外。
“哒...哒...”
草屋内,面色激动的李石,忽然胸口一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锥子,正在狠狠的刺进一般,又宛如胸口被巨石砸中,心中刀割,这种痛,不是身体的痛,而是一种飘渺虚无来自灵魂的刺痛。
那一刻,他仿佛心中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什么东西一般,泪水不知不觉的淌落,一种莫名的恐惧与烦躁,在内心深处发散。
这种感觉他从未拥有过,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被全部抽离出去,阵阵眩晕涌上心间。
他神色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内心的刺痛,那股缠绕心扉的不安,让他不知所措,更有些惶恐,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离开的念头愈发强烈。
泪,如雨水,淌过脸颊。
恐慌,无助,带着未知的迷茫,还有心底的刺痛,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喜悦,被焦急替代,他要出去,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心会刺痛,他为何会泪如雨.....
他要离开这里,去看一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右手一挥,一股火焰凭空出现,落在竹简上,瞬息将空白的竹简焚烧干净,将火炉和断剑收起,有些焦急的走出茅草庐。
在他踏出草庐的一瞬,李石眼前一花,整个人如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挪移,当他眼前清晰时,赤红色的狼群再次将他团团围住。
李石一愣,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回到了消失的地方,而嗜血毒狼竟没有离开,猛地低头,他的胸口之前存在的石坠,消失了,在他的胸口处,多出了一枚石坠的印记。
嗷呜~~
狼群正是嗜血毒狼,它们一直没有离去,仿佛一直在等待着李石的出现,看到李石出现瞬间,顿时将他围住。
“小子,将秘宝叫出来....”黑影一闪,妖狼跃下,望着李石,竟口吐人言。
痛,难以想象的痛,难以形容的痛!
出来之后,心中那股莫名的痛楚,更加强烈,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隐隐中,他的心中浮现出李峰等人的面貌,望向村子方向,他眼中一寒,转身就要离开。
“小子,我说,将秘宝交出来...”妖狼再次开口,獠牙张开,一团火焰若隐若现。
“我!要!离!开!”
李石一字一顿开口,他神色森寒,目光死死的望向村子方向,说完,脚下迈开步子,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