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江龙说来，顾绅已不仅是朋友而已，而是曾经一同出生入死，共过患难的战友。月前，俩人入过龙潭，闯过虎穴
，横扫过日本鬼子。
翻江龙抬起手掩住嘴，轻轻地咳嗽着，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感觉暖洋洋地。
现在一枝梅已经爱上一个少年，这少年人叫纪骁龙。
纪骁龙用的刀，却是雪亮的手术刀。
现在的封小娥正在狗蛋的屋里。好像狗蛋的身上有一种巨大的吸引力，吸引着她。她悄悄地抿着嘴，目不转睛的看着狗蛋。
他喘息，转过身不去看她。
桌上有酒菜。他喘息着坐下来，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起脖子喝下去，连脸都红了。
他也是个精壮的小伙子，也杀过些日本鬼子。但现在，他他连坐起来都困难，断腿处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
封小娥看见他，就觉得好笑。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你以为我是小孩子。”
封小娥摸起酒杯，送到嘴边，道：“谁让你技不如人呢？”
狗蛋哼了一声，调转头道：“疯丫头，你得意个屁。”
封小娥点点头，道：“你也知道我叫疯丫头。”
狗蛋性情豪爽，很有胆量，生死不惧，道：“滚犊子，边儿去。”
封小娥满面欢笑没头没脑地道：“很好，你休息吧。”
狗蛋道：“你……滚蛋。”
封小娥啪的打在他的上腿上，厉声道：“你敢骂我？”
狗蛋满是痛苦的脸，龇牙咧嘴骂道：“死丫头，臭丫头……？”
封小娥抿嘴笑着，也不再说。哼着小调走了。
她的脚步像她的心一样，是那样地愉快，像飞腾一样地跑去。
她回到自己的屋坐在炕上，两肘支在小炕桌上，两只细嫩的小手，捧着她那绯红的脸腮，在那里呆想着什么。
现在的一枝梅对顾绅等人是敬如上宾。
顾绅忽然道：“来，倾雪，你也过来喝杯酒。”
雷倾雪没有推辞，替六子斟满一杯，再替自己倒了一杯。
翻江龙看着纪骁龙，目中充满了怜惜之色。也许他并不可怜，而是他的幸运。
“不错，我也觉得她是匹野马，驾驭好是匹良驹。”
袁胖子道：“能驾驭得了她的怕不是纪兄弟。”
顾绅道：“纪兄弟。”
纪骁龙道：“是。师父。”
顾莪道：“一眨眼间，我们相识两三年了吧，日子过得真快。”
纪骁龙道：“是啊。”
顾绅道：“翻江龙咱们相识多少年？”
翻江龙道：“也十几年了。”
顾绅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这一生中，杀过多少人？”
翻江龙道：“总有二三十个。”
顾绅道：“有多少恶人呢？”
翻江龙眼角的皱纹里，露出一丝笑意，道：“那就记不清了。”
顾绅也微笑着，道：“我知道前年你还把榆林店的候占岭一家杀了。”
翻江龙也不否认，微微笑道：“那候占岭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豪强地主我不杀他杀谁。”
顾绅也笑道：“这点我也知道。”
翻江龙道：“这点我是跟老爷你学的。”
顾绅大笑，道：“我杀的人固然比你多，杀的日本人也绝不比你少。”
翻江龙道：“当然。”
顾绅道：“所以我们可以算是入魔了。”
翻江龙道：“你以为我们和一枝梅同流。”
顾绅大笑道：“来，我们干杯。”
他们只喝了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