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氤氲的气氛中,一股不寻常的力量正在慢慢释放。
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森森然散发着幽蓝的火焰,无声地****着空气,冰冷的映照着,前面空洞的双瞳。
那双瞳漆黑如同幽冥,分明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头颅,没有一丝血肉,一双角从颅顶分别向两侧延伸,扭曲着样子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
“历经血与时间的浸沥,黯月的光芒理应再次照洒。”
突兀的,有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数道身影从更加深邃的地方走出来。浑身都被遮掩在宽大的袍服当中。巧妙地与环境融为一体。
声音低沉有力,隆隆中产生共振。整齐划一念出那句匪夷所思的话语,像是演练了数年的皇家乐队,亲密无间的默契让人心惊,仿佛连环境都被他们影响得亮了起来。
的确,的确是亮起来了。
那升腾着的烛火悄然放大,一个瞬间,如同水中倒影般褶皱扭曲,恍惚之后,幽蓝的火光不再继续燃烧,而那空洞的双瞳里却多了神采,幽蓝而邪恶,更是透漏出一种古老的意味。
为首的人伸出一只手,连连掐动着摆出数道动作,修长的指甲按照既定的轨迹滑动着,狰狞透亮映出血红的颜色。
嘴中轻吐着生涩玄奥的咒语:
“崖谷拉法隆玛地噶,息瑞呼甭杜噶”
咒语过后,那人身前骤然一亮,先前手指所划过的地方,蓦然然咔咔作响,破碎着开裂声传出,像是什么破裂的一样,一种未知且强大的气息觉醒过来。
那是一个类似星芒阵一般的团,此刻,炙热如同岩浆一般在里面奔流翻腾,那人身子不自觉的颤栗起来,兴奋地抽着气。
大喝一声:“祭献!”
身后身影齐齐举起右臂,一抹血量在空中绽发这慑人的光芒,下一刻,从空中兜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划过自己的脖子。
“嗖,嗖,嗖······”
一,二,三,四,五,六,足足六个人头,身首异处,自脖颈中,六道鲜血奔流般激射而出,汩汩地,然若六朵明艳动人的花朵绽放开来。盛大的使人颤抖。
鲜血很快围慢,顺着先前做好的凹槽流注而下。
当最后一段被血液连接,那图案完整起来。
那也是一个芒阵,却是更为复杂,更加具有力量。
吸收了六大祭祀血液中的力量后,这神秘古老的法阵完全活了过来。
荷鲁斯之眼的印记也完全激活,变得灵动且强大。
“您的仆人以血斗胆将您唤醒,请求您的垂怜。”
“我主,君临的时刻依然来到,暗月的威严必定再次照临世间。”
仅剩的一名颤栗着桀叫着,疯魔一般。
手指保持着滑动最后一笔的模样,双目不瞬的盯着前面,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呲”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锋利的匕首在最后一名祭祀的胸前穿过。
“我想,还不是时候。”戏谑且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祭祀挣扎着回头却看不到偷袭着是谁。
精神开始涣散,意识开始模糊,随着血液,生命力也一点点的失去着。
那人贴着他,紧握匕首的手毫不松动,静静看着失望的降临,作为驱魔人,他对于死亡在熟悉不过,冷静的好像不是在杀人,而只是在削切一个苹果,这样只中靶心,也毫无怜悯。
“你果然来了,”祭祀虚弱且笃定的说道,好像已经知道他最终的结局。
“作为组织里的精英,你的能力确实精彩的让人折服。”
那人听着,没有接话,只是手中的匕首不自觉得又紧了紧。
“不过,你今天本不该来的,嘿。”
最后关头,一抹淡淡的嘲讽轻轻出现,匕首的主人警惕的皱着眉头,小心的提防着。
四周静悄悄额,柯提亚匕首的锋芒慢慢抢夺着祭祀的生命力,作为这把杀人无数的兵刃待的主人,他能清晰的感受道,心脏脉搏清晰的减弱着,再过30秒,不,20秒钟,最多20秒钟,这个人就会和这世界说再见了。他一路走来,穿越荒凉的沙漠,渡过古尼罗河的激流险滩,杀死外围的守卫,绕过重重机关,来到这里,蛰伏到最后一刻收割掉着疯狂可悲的信徒。顺理成章,自信且小心。他不相信,也觉得不可能会发生什么能够超越他的判断。
还有10秒,恩,这该死的任务就要结束了,也许我该休个长假,到拉迪格岛的格兰蒂安西海滩上满满的享受一下什么叫阳光。嘿,那种将自己完全放空的感觉真叫人幸福的发狂,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对了是封印塞缪尔斯的时候了,时间过得真快。
还有5秒,来人虽然沉默,但那万千的思绪却表现出一种雅痞和话唠的潜质,也许他一开口,就会将人淹没。
“5,4,3···”
他在心中默念,这是他的习惯,就像饭前的祈祷那样,他在执行任务额时候,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超度亡魂以求得心灵的上平静。
“1”
伴随着最后的数字,祭祀的血流干了,心脏强而有力的肌肉也不再压缩鼓动,像是没了动力的气囊,迅速的干瘪下去。僵硬的尸体向着一旁倒下。身前的芒阵光芒迅速黯淡下来,化作黑色。那血液汇聚的图案也不在运转,跟着一齐成为黑色。
而他则干练得抽出匕首,柯提亚的匕刃闪动着冷漠的光,熠熠夺目,“泥淖之中挣扎,却超越它的腐朽,化身的邪恶只是为了守护。,”——作为传说中的不祥之刃,它也如传说之中一般,杀人不见血。
他端详着轻轻抚摸这女皇般的兵器,有着说不出的情感。
突然,他发现不对,紧紧盯着前方——那浮于空中的芒阵,没有消失。
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干得不错。“
他浑身紧绷着,眼角威胁,却是看到那名祭祀的手指,变却成另外一种姿态。
”该死“
他咒骂着,看来这些人的确知晓了自己的到来,也知道他们没有能力阻止自己,便将计就计,用生命作为赌注,铸成开启大门的要是,而这个开门人却是作为阻止这一切的他。
”真是一群疯子!”
想不到,他被摆了一道,拖他的福,暗月的主人——阿加雷斯,转醒了。
什么休假,什么拉迪格岛的格兰蒂安西海滩,什么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统统见鬼去吧,轻轻嘲讽一句,“无知的人在夜里即将安息”莫名的他想起一句不知道谁说的话,此刻他觉得说道的是那样有道理,也许,今夜过后,他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想到这些,他反而不紧张了,连同僵硬的身体都恢复如初,目光平静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吓人。
“魔王大人,我是不是该这样叫你。”
他轻声说着,融通去朋友家做客时候客套的寒暄,只不过,那手中的柯提亚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做的不错,就我而言,你的称呼什么我都不会介意,你知道的,没有什么比醒来更加舒服了。”
“是啊,这一觉睡得也有些年头了,却是想不到,‘萨拉辛朵’战役里,死伤的先辈逾万,却只是换来你的沉睡。”他平静说道,话语中满是惋惜。
“冥冥中早已经有了结果,所过之处,尽是虚妄,人们的背负往往成为推向他们命运深渊的助力。”阿加雷斯自顾说道。
“是么,呵呵,想不到传说中的魔王,却是这样一位满是哲理的教徒。”他轻声笑着,满是不屑。
“人们往往这样,努力在世间行走,丰富着自己的认知,却又用它来束缚自己,真是可悲,对于你,我虽然想欣赏你,但你也不会脱离其中,我说得对么,雷恩加尔?”
那人一怔,旋即轻笑道:“想不到我这么有名,堂堂魔王都知道我的名字。”
“还有奇拉提诺也是一位好姑娘。”突兀的,阿加雷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这一次,他脸上满是骇然,下意识的惊惶起来。
“不错,她是一位好姑娘,也有她的骑士对她呵护备至,但是她的错误就在于她的命运,那把剑不错,在上面我还能嗅到奇拉提诺的味道,我想这会是一个好故事。”
阿加雷斯说着,却没有回答他,那平淡的语调却如同一只冰冷的手,毫不留情的撕开雷恩加尔的伤口,瞬间鲜血淋漓。
是的,他最挚爱的妹妹就是他亲手了结的,用的就是这把不祥之刃,那时候,它还是一把剑。
他身披戎装,黑铁一般的甲胄披挂在身上,华美的剑握在手中,剑身散发着勾人的气魄。奋勇杀敌,脚下一瞪,坐下的良驹奋起四蹄朝着敌人杀去,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一个俯身劈削,收下敌将的头颅,尘沙扬起,头颅抛飞了好高,有落在了他的怀里,他满怀胜利的喜悦翻过人头,却是他妹妹奇拉提诺的狰狞俏脸。
“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人头开口说话,怨毒有悲伤,像是一个块乌黑的雨云又像是一做终年不化的冰山。
雷恩加尔双腿一软,掉下马来,而那颗明艳的人头也从他的手里滑落,滚到不远出一块岩石上。
雷恩加尔抬起头,满眼悲伤与不可置信,柯提亚之剑也扔在一旁,怔怔地看着那可靓丽的人头。
“哥哥,哥哥,是不是诺诺做错了什么,哥哥别生气,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行泪从眼里流出来,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满是无助。
随着哭声,岩石变得一片殷红——那头颅竟然开始流出血来。很快的,将那岩石包裹。
血,鲜亮且血腥,猩红刺目,伴随这哭声如同海浪一般冲击着雷恩加尔的精神防线。
“不,不,”
他痛苦的这抱着头,闭上眼睛,不再看她,而那声音和气息却无时无刻不在萦绕。
蓦地,他拣起躺在地上的柯提亚,那只会带给人不幸的武器,一下子穿透了自己的心房。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说着,微笑着抬头,也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诺诺的头颅也不在哭诉,也如同他一样微笑着看她。
景色模糊了,他的身体逐渐变轻,慢慢跪倒在地,只是眼睛依旧一瞬不瞬的看着诺诺——他一生最挚爱的亲人。
而此刻,竟也消失了,变成了一个****的少年,轻轻笑着,眼睛里却有一种不相称的成熟,漠视着看着他,甚至只有一点淡淡的嘲弄。
而身边的一切都改变了,甲胄,骏马,战场,统统消失不见。而唯有那把不祥之刃,静静没入在他的胸膛里。听着他渐渐粗重的喘息。他的心脏也要成为祭祀那般了,会渐渐失去活力,干皱成一团毫无生机,没有活力的死肉。
忽的,他想起来,《以太经》中记载,阿加雷斯,七大魔主之一,幻力惊人,有预知过去未来的能力,擅长幻术,常以幻境玩弄世人。
思路清晰起来,他的妹妹也不是这样离开他的,而他也不可能在战场上驰骋飞奔。但遗憾的是,那吧柯提亚却是真是存在的。
”柯提亚,看来你又要换主人了,不知道这次又要让你沉睡多久?“
不祥之刃弑主后便会有一段时间成为钒铁,它的刃不染血的特质也会暂时消失,没有了不详的力量,它也只是一个件锋利的水果刀罢了。
“又被摆了一道,就要死了么,老头子,你会不会伤心啊,如果是这样,请不要太难过,还有妹妹······我可以去陪你了。“
意识完全消失,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少年,俊美阳光,轻轻嘲弄。
”想不到这就是魔主,想不到······“
话语未完,身子却率先倒伏下去。
······
······
”啊“
”呼呼呼···“
一声尖叫,雷恩加尔醒来了,他看看自己,又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在组织的医院里。这里他再熟悉不过,每次任务完成,他都会或多或少的来者这里戴个十天半月。
可看到这一切,他一愣,陷入沉默中。
是的,他回来了,又回到这里来。
掀开经过消毒的纯棉睡衣——他的衣服早已经被换下,盯着胸口一怔,那微微隆起的胸肌,紧跟着八块腹肌完美的贴合在一起,完美的足以让任何少女尖叫——没有任何伤痕,什么莫如心脏,就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毫发无伤?
”奇怪,怎么没有?“
正在疑惑间,门开了,一行人穿着丝质西装,华丽的走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其中包括他的上司——一个半死不死的糟老头子——前组织的第一精英,虽然他们关系不错,平时少不了一起聊天,胡侃,饮酒,但他确定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平时笑一笑比杀了他都难,跟不要说如今的笑,笑的近乎谄媚。
”恭喜你,雷“
老头子激动地说道,情绪的波动,让他脸上为数不多的褶子欢快的跳着舞。
“你完成了这次任务,语言再次被改写,你是我们的英雄。”
这个面容枯槁,看起来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平时连见到他最爱的巴西美女扭动着桑巴将那傲人的资本贴到他脸上都不会让他这般鬼迷心窍的发神经(雷的原话),而此刻竟然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然后和周围几个同样的老头子相互拥抱亲吻。一时间,场面宏大,别开生面。
在他们的描舒中,得知他已经成功阻止了魔主复苏,并且捣毁了分部的百年准备,为了人类的和平和幸福又争取了时间云云。
可他想不通了,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成功阻止魔主复苏,甚至连自己的老命都搭上去了,而此刻怎么可能在这里接受胜利的欢呼?
他用力抓了抓腿,疼,不是梦?
难道我真的成功了,那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幻想,在超越极限之后的小小刺激?
约莫一个小时,默默忍受的老年禁播场面终于结束,房间再次变得宁静,他静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窗外的光照进来,洒在床上,一阵温暖。
外面蝉鸣声格外欢腾。享受着一年一度的音乐盛典。
柯提亚的利刃悬挂在床头的左边,套着特质海兽皮质的外套,以一个角度舒服的倾斜在那里,默默陪着它的主人,享受宁静的晌午,没有流血,没有尸体,没有牺牲,也没有该死的任务,只需要静静呆在墙上,一切都是那样惬意,那样安心。
雷恩加尔闭上眼睛慢慢睡去,蝉鸣也随之渐渐落下,不久,雷恩加尔进入了梦乡。
惬意的晌午继续着它的时光,一切都是那么惬意,安心。无声的,一滴鲜血从匕首套中流出,顺着墙缓落,最终落在床头的柜橱后面,慢慢散成一个美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