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一棵数人环抱粗细的古木上,季节已悄悄来临,那一片片金黄的,或是垂挂,或是铺地的叶片几乎渲染了整片空间,
树上,一根交叉的树枝间,一道年轻的身影半卧其上。
人影白袍黑带,长发飘飘,一缕忧伤又显坚毅的眼神,似乎有些失神,却是不知在想什么。
而树下,一身黑色劲装,面容白皙,嘴角抹红,清秀如女子般的叶莲羽,嘴角含笑,歪扬着头,矫有兴致的看着,也不说话。
风一吹,又带走几片叶儿,飘飘洒洒,摇摇晃晃。
似乎若有所觉,人影抬头望向西处天空,那里却是一艘隐见轮廓的飞舟身影。
“怎么,是不是还没有寻到方法?”
一阵阴柔,带着些许媚意的嗓音传来。
“若是需要,你可以寻我帮助,只要不是太过珍贵,我可不会卷着逃跑的,毕竟同为一族,这点你……”
“我知道”
淡淡的,有些沙哑的声音直接打断。
“但是,我不习惯。”
叶莲羽表情一滞,一边的眉角一挑。
“那就当我没说。”
有些怒意,也有些失笑,叶莲羽摇了摇头,竟是选择直接转身离去。
不过待其走上数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缓缓停下。
“听说,只有一月了。”
“嗯……
叶莲羽正欲迈步,
“谢了。”
树上,有些迟钝,但却有着些认真的道谢传来。
叶莲羽身影微微一顿,嘴角轻勾,却是再没停留。
待叶莲羽远离,直至消失不见。
一团青色火焰,募得顺着少年右手,猛的升起。
火焰缓缓旋转,化作一张哭笑交叉的鬼脸。
“为什么?为什么。”
鬼脸直盯着少年双眼,尖声尖叫着。
“你的决定不该是这样。你该把我交给他的,然后让我去毁灭它。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鬼脸咆哮着。
“因为——道。”
猛的一瞪鬼脸,少年一声怒吼,鬼脸表情骤然凝固。
深吸一口气,林雪夜有些疲惫却也感觉到一丝解脱。
“不是同情,也不是不愿,只是因为道”。
林雪夜侧过面庞,似是自嘲,似是苦涩的看向远处,眼神却是飘渺起来。
这是他最不愿去面对的,但此时那位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眼中火焰森森的人影又是浮现,人影带着嘲讽,又或是不屑。
“灭灵焚天术”,好一式“灭灵焚天术”。
林雪夜喃喃自语道。
回想起之前与那黑袍人的交涉,此时的林雪夜终于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是说之前黑袍人的许诺只是唬人,对于那位不知修为高深的强者来说,根本就不屑如此。
也不是说,那黑袍人刻意隐瞒了什么。
而一切,似乎都源于林雪夜自身。
本早就该明了的,既然这黑袍人可以许诺给自己整座的“天元飞舟”,那对“天元飞舟”上的修士,又该如何?
这是直到事后,查探到那式隐藏于“七幽冥煞焰”的天赋之中的“灭灵焚天术”,了解完这一术后,林雪夜才募得醒悟。
这“灭灵焚天术”,是位于秘技中十术的其中一术,简单来说,其实它并不同与其他的斗战秘技,斗法尚在其次,主要却是炼器中灭灵的绝佳秘技.
如同凡间的废铁回炉一样,神兵的重铸,熔炼,便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一步,那便是灭灵。万物皆有灵,那些神兵宝器也不例外,一件趁手的兵器,不但需要与自身契合,其中的器灵更是关键。
就像人有七情六欲,器灵也有喜怒哀乐,一个不听话的器灵,就算再强,对于自己却也是无用。
所以,若是得到一件心仪兵器,很多强者都会选择这灭灵之术,灭掉原灵,培育新灵,以便更好的控制。
而至于这“灭灵焚天术”用于那天元飞舟,不用想,那些生有灵智的灵兵、灵药自然会是灵智燃尽。
而作为其中万灵之首的人来说,什么下场,更是可以猜测。
当然了,这一切对于黑袍人的修为、性情来说,自然不会在乎。
要知道,在这个一“卷”都难求的世界,试问,又有什么能入得了这随意送出三经九典、一法十术的人眼来。
而至于其它修士性命,却更是笑话了。不说其似魔非魔的性情,就算是林雪夜自身,作为前世自诩正道的修士,虽从无滥杀经历,可对于其它弱小修士,却也只当作蝼蚁罢了。
亦不去接触,也不会关注。
自然,也难以想到其中的不妥。
转手从怀中掏出一根淡青色的翡翠玉箫,放在唇边,林雪夜缓缓吹起。
“秋残叶落,箫声悠悠,一股凄瑟,悲凉荡漾在整片空间。”
“如何?”
一曲完毕,林雪夜转头望向手中的“七幽冥煞焰”。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还要问我?”
青焰一声冷笑。
“我是说箫声。”
“和你一样的愚蠢。”
“呲”的一声,火焰一个翻滚,缩进林雪夜手心,片刻其手背又是浮现出一朵青焰。
“哎!可真是无趣。”
林雪夜摇头轻叹,看了眼手中玉箫,一阵迟疑,却又是缓缓吹起。
此时,不知是否错觉,比起先前,林雪夜却觉一阵轻松。
清河郡北侧,一座巨大的府邸,门前一块硕大的刻有“赵府”的牌匾,高挂当头。
府内,侍女、管家,不断忙碌奔波于四处,呵斥声、嬉闹声不绝于耳。不过,一座紧闭的,巨大院落处,却显得格外冷清。
这是,赵家的重地,也是赵家老祖赵兴的居住地,若是无老祖许可,任何人也不得靠近。
可此时屋内,一位带着哭脸面具的高大身影,正端坐在屋中正中的那把檀木椅上。人影两腿相架,把玩着手中一颗琉璃圆珠。
而一旁,一位一身灰衫的老者躬身站立,老者神色苍老,皱纹密布,眉宇间,一丝淡淡的死气环绕其上。
“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清楚了。”
“呵呵,明智至极。”
两人一番莫名问答,男子骤然起身,却是有些喜意。
“放心,只是让你去帮忙而已,又不是让你去送死?事成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男子随手一抛,手中圆珠抛落到老者面前,老者伸是接住,却是一顿。
“生、死,赵某早已看透,却是从未当心。
不过,赵某只是希望“天哭使者”能够依照诺言,日后莫要打扰我赵家小辈。”
老者神色愁苦,一声声干涩的如同沙纸打磨的声音缓缓响起。
“赵道友如此见外,这可是让我伤心了。”
面具人脸上面具忽明忽暗,咯咯笑了起来。
“不过,不似道友这般修为,就你赵家的那些小辈,可没什么能够帮到我,所以道友也不必当心
再者,我看你赵家这境况,若是道友仙逝,没了什么高手坐镇,“嘚嘚嘚”,恐怕……”
面具人一阵怪笑,摇了摇头。
“这就要看“天哭使者”你的“慷慨”了。”
“哈哈,好说,好说。”
一阵狂笑声,下一刻,屋内仿佛没有出现面具人般,只剩老者默默的盯着墙上一副挂卷发呆。
“与虎谋皮,必受其害呀!”
许久,一声长叹中,老者摩擦着手中翡翠圆珠轻轻摇头,珠内一只模糊的飞鸟身影一闪而逝。
“算了,也只能如此了,希望我赵家不会因此遭此大劫。”
老者琅锵的走上正中椅处,一下摊坐其上。
不远处,那副画卷中,一位与那老者面容及其相似的老道,正持剑独立面对着空中盘旋的一头巨大黑虎。
“赵真人飞剑斩魔虎”,右下处一段锋锐的字迹却有些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