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联盟六大势力按计划同时起义了。他们依照计划首先凭借优势兵力掌握郡府权力,然后集中麾下资源全力改善安平郡城防,合兵一处,依托安平郡打残韩馥麾下大军,这样其他几郡也就安全了。准备不可谓不充分,韩馥也确实将安平郡作为首要打击目标。
然而这些玩家依旧错误的估计了形势,他们低估了韩馥的行军速度,也低估了韩馥平叛的决心,更忘记了韩馥手下也有玩家在出谋划策。叛乱当天,韩馥麾下的玩家就准确的估计出了叛军的整体实力,韩馥原本打算派去平叛的二十万大军被紧急召回,当平叛大军再次被派出时,已经变成了由四星名将潘凤统领的一百五十万大军。
安平郡攻略其实远没有众人想象的曲折,玩家联盟的百万大军收缩防守,全部龟缩在安平郡内,妄图借助坚城壁垒和平叛大军打一场攻防消耗战,可惜潘凤根本不上当,只用两昼夜时间光复安平郡城之外的全部失地。一众玩家万万没想到,随着潘凤的光复行动,严世平势力值渐渐从整整一郡之地被压缩到郡城周边方圆两百里范围,城内百万大军的士气竟然如瀑布一般骤降。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不等潘凤攻城,这百万大军自己就得兵变了。
可弃城野战,等于放弃了玩家联盟所有的优势,以己之短,攻彼所长,这是寻死之道啊。还没等一众玩家商讨出结果,潘凤又出绝招,他既不围困,也不攻城,而是指挥着百万大军挖河道,修沟渠。云州处在长江流域,境内支流无数,安平郡境内就有北汉江和梁子河两大支流,放水淹城最适合不过。
玩家联盟宣布自立的第七天,滔滔大水将安平郡彻底淹没,洪水过处,安平郡内军民被淹死三十余万。城内大水漫腰,军械、粮草尽数毁坏,这一下不出城都不行了。百万大军此时已不足九十万,在一众玩家的指引下淌着水艰难步出城外,还未等大军踩到干地上,百余万平叛大军分几路杀出。
一面是士气丧尽的守军,一面是以逸待劳的平叛军,战局可想而知。几十万NPC守军在看到蜂拥而来的平叛大军时,几乎未做抵抗便纷纷器械投降,只有数万玩家依仗自身接近三星的强悍战力拼死抵抗。潘凤一马当先冲入玩家战阵,以四星名将的绝强战力顷刻间将玩家杀的人仰马翻,几个呼吸时间,近千名玩家阵亡当场,大多数都是被潘凤和他身后的上万重骑杀死。
玩家的勇气在潘凤的高效杀戮面前彻底崩溃,然而大多数玩家对其他几个郡的防守依然心存幻想,他们没有选择投降,而是疯狂溃逃。这种业余的表现正中潘凤下怀,中原大地,道路平整,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潘凤和他麾下十万骑兵?溃逃瞬间变成了屠杀。当潘凤杀掉眼前最后一个玩家时已经整整追了三个时辰。
经此一役,玩家联盟五万多战斗型玩家最后逃出升天的还不到千人。更多生活玩家在此后被殃及池鱼,作为六个主谋的起兵之地,杀的兴起的潘凤直接将虎踞县在内的八个县城屠成了一片白地。十几万生活玩家在这场浩劫中丧生,修罗场一般的场景成为幸存玩家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轰轰烈烈的云州玩家自立运动就这样落下帷幕,前后还不到十天时间,二十多万玩家为此付出了生命。而潘凤的屠杀行为也使多数玩家对云州敬而远之,云州玩家纷纷选择出逃,即便韩馥绞尽脑汁推出各种优待措施也难以挽回玩家的心意,就此形成了“玩家招募令”之后第二次迁徙大潮。短短三个月内,出逃玩家数量超过百万,裹挟军民超过千万,彻底将韩馥推向了灭亡的深渊。此后云州几度易手,主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云州玩家数量却始终都处在诸州之末。
远在幽州的司马辉收到确切战报时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尽管早就知道自立失败一定伤亡惨重,可二十多万玩家一朝覆没仍然让司马辉气的咬牙切齿,既恨严世平等人草率冒进,也恨潘凤残忍屠城。可他远在幽州,自家的问题都没解决干净,对远在云州的惨剧有心无力。
云州惨案影响了司马辉的心情,心烦意乱之下暂时放下公务,策马向锦北县外游荡,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处林间。这处林子背靠一处山丘,林间还有刚刚解冻的山溪。身后的一众侍卫担心林中有猛兽,四散警戒。就在这时,林间忽然响起一曲箫音,声音缥缈,却不似寻常箫曲低沉悲伤,反而有种轻灵欢快的感觉。
司马辉顺着箫音缓缓步入林中,走不多时,便见到一处道观。这道观虽然简陋狭小,却格外出尘,身处密林中,坐落小山脚,门前有一小亭,堪堪建在山溪旁。有一人在亭中吹箫,炉香袅袅,看不清模样,然而山风相合,溪水潺潺,伴上缥缈箫音,着实有几分神仙之境的韵味。
司马辉看到这番景象,不禁眼前一亮,郎朗吟道:“仙音悠扬,独水承欢,箫曲多娇,群林相和,空谷解我烦恼,缥缈荡涤尘心……”
正沉醉着,只听噗嗤一声,竟然是一个轻灵少女的声音响起:“既然神效若斯,贵客可愿打赏?”
司马辉躬身道:“在下游荡林中,被箫音引到此处,不想惊扰娘子,莽撞之处,且请恕罪。”
只见亭中人施施然步出亭外,约莫十七八岁模样,道袍云髻,朱唇秀项,一双弯月眉,星眸闪亮,笑的令人赏心悦目,竟是一个美不胜收的小道姑。只见这小道姑呵呵笑道:“贵客还未答话,尊驾看来,此曲价值几何?”
司马辉听到对方不逊于箫曲的婉转音调,心里也很欢快,不觉接口道:“千金如何?”
那小道姑嘟了嘟嘴,小声抗议道:“解了烦恼,洗了心焦,怎止千金?尊驾原来是个吝啬人儿。”
司马辉被她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的哈哈大笑,接口道:“在下失言,姑娘莫怪,此等仙曲,堪称无价之宝。”
小道姑不干了,摇头抗议:“不行不行,尊驾耍赖,无价之宝,不成了不名一文?哼!”说罢竟然跺跺脚赌气背过身去。
司马辉心下也奇怪,这小道姑此前从未见过,怎么这般自来熟?一点儿也不怕他是坏人,对他的态度更不像对待陌生人一般矜持。不过一个小姑娘,再怎么奇怪,司马辉也不会介意,又躬身道:“在下口拙,想必姑娘定有腹案,且说来听听,看看是否与在下评判相当。”
那小道姑见说,面上又露出得意之色,鼓着嘴想了半天,忽然闷声笑了,一时间春暖花开,连阳光都亮了几分,接口道:“时辰太短,尚未想好,不如等尊驾下次再烦恼时吹与尊驾解忧,届时大概能想好此曲价值几何,且让尊驾评判一番可好?”
司马辉应道:“如此甚善!”
见司马辉应邀,小道姑也很开心,嘻嘻笑道:“既如此,今日当先别过,有缘再见尊驾。”说罢,竟然拂袖临空而起,直奔远处而去。
司马辉心里一惊,这小姑娘看着一副无害模样,竟然练了一身好轻功,以这功夫取他性命实在太轻易了,惭愧刚才自己还放心大胆和她独处。如今司马辉的命可不仅仅是自己的,整个锦北的安危都在肩上,怎么敢轻身犯险。
直到小姑娘身影彻底消失,身后一众侍卫才堪堪赶到,再看眼前,只剩下一片密林,哪里还有什么亭子道观。这一下,司马辉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乖乖,不是娘子功夫深,而是老子碰到鬼了。慌忙叫过侍卫急匆匆撤到林外,一直放马跑到官道上,见人来人往,这才稍稍安稳了一下心思。
受了这番惊吓,司马辉也没兴致再闲逛下去,匆匆回县衙料理政务,只是那小道姑清新脱俗的身影不断在脑海出现。好好的一个小娘子,怎么就成了鬼了呢,司马辉暗暗叹息不已。
再说那神鬼莫测的小娘子,此时身影一晃,早已出现在万里以外的东海一座海岛上,这海岛上仙气萦绕,终年浓雾不散,即便有船只到来,也很难发现海岛的所在。只见海岛正中修了一处洞天福地,亭台楼阁掩在雾中,时隐时现。小道姑蹑手蹑脚的溜到一间小屋门口,刚要侧耳听听屋里的动静,只听屋中有人说道:“见到那人了?还不进来答话?整日里顽皮,为师早就讲过,缘分到时自然相识,却偏不听,这回倒好,吓坏了有缘人,你便永生跟着为师修仙,再也不用历经红尘琐事了。”
小道姑耷拉着脑袋推开门,来到师父面前撒娇道:“师父说那人与我有一世情缘,可偏偏是个吝啬鬼,徒儿一曲缥缈仙音,竟然被他评价不值一文,还拿瞎话儿打发徒儿,一瞧就是个不实诚的,哼!”
师父笑道:“既然爱儿不喜,那便是段孽缘,待为师施法,替你化解了便是。”
爱儿急道:“不可不可,师父说过,万法随缘,因果不以外力,岂可因徒儿坏了师父修行。”
师父见她急切,也不再调侃,出言道:“明明心里欢喜的急,偏偏嘴上说的又是另一番言语,你呀,哪里似修仙之人。”
爱儿嘿嘿傻笑,轻轻带过话题,又问师父:“师父,徒儿听说他已寻得幽州牧独女为妇,徒儿若是嫁他,岂不做了小?”
师父宠爱的揉了揉爱徒的脑瓜,沉吟道:“修仙之人,哪有俗世禁忌,只要你二人诚心相待,嫁于不嫁,又有何分别?况区区大小名分。他本就不在五行之中,亦算化外之人,真要论起,你与他倒比公孙瓒之女更亲近些才是。”
爱儿纳闷道:“师父总说他是化外之人,可徒儿瞧了很久,除了根骨好些,还有……还有模样俊俏些,身段儿也好看,说的话儿也好听……呸,呸,徒儿是说,他分明是个肉胎凡体,哪里有半分化外之人的模样?”
师父哈哈大笑,接口道:“他是玩家,凡人不明,被这些玩家拿瞎话儿糊弄了过去,那招募令上所言漏洞百出,岂能骗过为师,在为师看来,这些玩家分明就是一群夺舍了凡人驱壳的天外之人,所思所想,与我等泾渭分明,你瞧你那小师弟,虽止弱冠之龄,却哪里有半分孩童模样,整日里捣鼓什么黄金搭档、脑白金,就连为师都闻所未闻,岂是一个入门不久的童子可以知晓的?”
爱儿不服气,接口道:“小师弟那些个笑话师父岂能当真,每日里倒腾些瓶瓶罐罐的,也没见练出几味仙丹,倒是炸了不少屋舍,对了,前日里烧了我的锦绣葫芦,还未找他算账呢。”
师父忽然严肃道:“你是师姐,不可欺辱师弟,为师尝过他练出的脑白金等物,虽然尚未大成,谈不上返老还童,却已是难得的进补之物,对凡人之躯大有好处,绝非任性胡闹所为。此子慧根,即便为师也不如,将来等你嫁与司马辉,我等在凡间便有了依仗,待为师飞升之日,再将衣钵传于桦儿,我六灵一脉,既当千年无忧了。”
爱儿不禁咋舌,原来师父已经决定将掌门之位传给小师弟了,这才收起玩笑心思,认真求教师父:“师父如何得知他将来必定能保我六灵基业?如今诸侯纷乱,强者如曹、刘、孙等辈,其势已成,他不过一校尉,如何争得过这些豪强?若被豪强所败,反而连累我等。”
师父摇头道:“为师虽号大罗金仙,却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冥冥之中感悟一二,似乎这大千世界,皆因玩家而生,十成福泽被玩家占去了八成,成就绝非寻常诸侯可比。他如今尚未成势,却已具人望,即便乃兄赵该亦投效麾下。更难得此子虽图王霸之业,却不失赤子之心,实是难得的英主,故将你托付与他,为我六灵道寻个凡间依仗。”原来这小道姑竟然是三星名士赵该的亲生姐妹。
赵爱儿不甘心,又问了一阵,奈何师父所知也十分有限,问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按下心中的好奇告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