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在布隆镇昏暗的监牢里,无尽的黑暗里唯有寂静作伴,在子瑾来这里之前,这里还是空荡荡的,他是最近一阵子唯一一个被抓到这里来的人,他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一会靠着墙,一会躺在地上,一会又翻个身,不是他精力太旺盛,而是真的太无聊。
这时,不远处传来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一缕阳光打破这里完美无缺的黑暗,两个士兵各拿着一个火把用相同的步伐走下楼梯,一路走到关着子瑾的牢房前,他们彼此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士兵把火把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掏出钥匙打开牢房的门,面无表情地说:“你现在可以走了。”
不等子瑾回答,两个士兵就掉头离开,子瑾叹了口气,自语道:“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有毛病,抓人那么随便,放人也这么随便。”
“不知道沈曦小姐怎么样了。”子瑾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走出牢房拿起士兵刚才挂在架子上的火把,快步走出监牢。
他刚走出监牢,就看见沈曦从不远处走过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挂着那淡淡的笑容,子瑾也赶忙走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那当然咯!”沈曦的嘴角勾起更深的弧度,让人悸动的甜美笑容,让子瑾有些忘我,“不过我觉得你好像特别倒霉,不管你到哪里都会被人抓到监牢里去呢。”
“好在是有惊无险。”子瑾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因为他觉得这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事实就是如此,突然间他又想到了什么,“话说回来,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嗯……这个嘛……”沈曦食指点在下颚上,略微思考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可以说是女人的小秘密吧,所以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哦!”
“不说就不说咯,反正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子瑾虽然心里有点不太开心。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他扭过头假装四处望风景不去看她,“那现在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嘻嘻,当然搞定啦!”沈曦笑嘻嘻地说,“不过哥哥他也来这里了,他有些事情要我帮忙,所以可能你要一个人先待着了。”
“嗯,我没关系的,你去忙吧,我一个人逛逛。”子瑾看着路边摆着摊的老奶奶,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沈曦突然说不出话来,看着他无所谓的模样,她莫名觉得有点生气,下意识地用力扯了下子瑾的耳朵,“我要走啦!”说完便松开手掉头走了。
“好痛……”子瑾惯性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看着沈曦的背影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突然开口说道:“路上小心。”
但是他刚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刚想再补一句,就听到沈曦的回答,“我知道啦。”
一个简单的回答,让子瑾有些迷糊的状态又恢复正常,他淡淡一笑,就好像找回安全感的孩子一样,他转身往反方向走去,自语道:“好了,现在该去那里好呢……”
不知不觉间,子瑾走到一条空荡荡的街道,尽管在来的路上他就看见许多人都往镇中心去了,但是从这条街破烂的程度来看,即使人没有走,也不会太多。
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有些要倒塌的迹象,陈旧的瓦砾感觉一碰就会碎掉,许多破烂的招牌随风摆动,和其他热闹的街道截然相反的情景,不难想象在这条街上生活的人都是什么样的状况。
路边还有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正在为不知道从哪拿到一个馒头而兴奋不已,尽管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馒头而已。
个子稍微高一点的女孩把馒头递到个子矮一点的男孩嘴边,男孩如饥似渴地咬了一大口,随后疯狂的咀嚼起来,女孩微笑着摸着他的头,说:“小贤,吃慢一点,别噎着了。”
男孩一边咀嚼一边伸手把剩下的馒头推到女孩嘴前,他想让她也一起吃,女孩笑着点点头,也跟着咬了一口,他们脸上都透露着满满的幸福。
无论一个地方繁华与否,在那背后总会有一些孤苦贫困的阴影存在,子瑾莫名的被这一幕给触动了,他走到他们面前,吓得他们急忙咽掉嘴里的馒头,又把剩下的一小块馒头藏在另一边子瑾看不见的地方,害怕仅有的食物被他抢走,他们彼此拥抱着,想要以此来让彼此的恐惧缩小一点。
子瑾露出一丝苦笑,他一手握住女孩的手把她的掌心向上平放,另一手从裤袋里掏出许多铜币,放到她的手上,他们呆呆地看着子瑾,子瑾没有去解答他们的疑惑,就转身离开。
他们看着子瑾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他们才收回目光,男孩抬起头看着女孩,说:“姐姐,那个人是谁呀,为什么要给我们钱?”
“我也不认识那个人,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个好人。”女孩又把男孩紧紧抱在怀里,眼角莫名的流出眼泪,“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嗯!”男孩用稚嫩的声音答道。
子瑾走进一个巷子里,靠着灰色粗糙的墙边,看着笔直狭隘的天空,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很想很想改变这个帝国的想法,强烈到恨不得现在就去做,但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战斗的画面又像放映机似的在他脑海里播放,他现在才意识到,他现在的实力是远远不能够触及到他的那个理想,突然,他想到什么,他把手伸进衣服掏出那个项链,仔细琢磨起来。
“他们居然说什么我可以成为最强的魔法师什么的,肯定是不可能的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子瑾嘴边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意,“虽然现在除了在拳头上加上一点点风的威力以外,什么也用不出来,不过三年前的时候确实是用出了魔法,虽然只有一次,但是绝对错不了,我想现在应该再试一次!”
他紧皱眉头,一脸十分认真的模样,他握紧右拳对着刚刚那个方向,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挥出拳头,但是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没发生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再试试蓄力好了!”他又保持着刚刚挥出拳的姿势,持续十多秒,但仍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为什么除了那一点点以外什么都用不出来?如果说是力道的话我的力量肯定比那个时候强了很多吧……”他收回拳头,又靠在墙边琢磨起来,他转动眼珠子灵机一动,“要不我再喊口号试试?”想到这里他又露出一丝笑意,按照原来的动作继续尝试,一边跟着喊道:“霹雳神拳!”
“不对?再来一个,超级神拳!”
“也不对?爆破神拳!毁灭神拳!秒杀神拳……”
他尝试了几十种口号,都没有用,“看样子还是没用,理想总是那么丰满,现实总是那么骨感。”他轻叹了口气,“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他低头看了眼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动静和变化的项链,把他塞回衣服里,便走出巷子,开始往回走。
而在布隆镇的中心广场,正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拥挤的人海里除了密密麻麻的黑球以外什么也看不见,沈锦正站在广场中心的高台上,跟大家在讲着东西。
“我们在袁熙大人出兵前就收到一同围剿巴雷尔山贼团的邀请,于是我的父亲——安城镇的镇官便命令我带着镇上所有的兵力过来协助袁熙大人,只不过……”沈锦突然欲言又止,脸色露出几分悲伤的神情,“只不过当我们赶到那里时,他们的部队已经全灭了,对比我们感到十分抱歉!”
他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沈曦事先就跟他说过,会来这里的人肯定有不少人是为了他们参军的儿子来的,所以有些东西还是要做到的,许多人虽然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们仍然抱着无畏的希望,希望能够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消息,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也深深地为此感到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虽然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过去,但是我们有办法改变将来!”看到人群里渐渐变得吵闹起来,为了改变这个氛围,沈锦走出下一步,他加大自己的音量喊着,让人群暂时稳定下来,“为此,我们决定把从山贼团那里夺回来的财宝全部分发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够走出悲伤,重新开始生活!”
“喂喂,这不是真的吧?”
“巴雷尔山贼团的财宝……真不敢想象那会是一个怎样的数字?”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对百姓这么好的人啊!”
人群里的氛围开始慢慢好转,这时便有一个眼线突然喊道:“那袁熙大人牺牲了,谁来接管这座城镇啊?”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派人去禀报帝都了,相信帝都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沈锦笑道,“而且对大家威胁最大的山贼团也被歼灭,所以在没有镇官的这段时间里,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了。”
“反正你也是安城镇镇官的公子,如今又帮了我们大忙,在帝都派人来之前,你就暂时顶替镇官的位置吧,大家说怎么样啊?”
“哦哦,当然没问题啊,这么善待百姓的官人可不多见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沈锦露出无奈的苦笑,“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没有帝都的指令私自接取官位,是要问斩的。”
“你对我们大家的恩泽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啊,就算他们来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拥护你的,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这……好吧。”沈锦很勉强地点点头,“既然如此,在帝都命令还没下来的这段时间,就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哦!”所有的群众都欢呼起来,并且异口同声的不停喊道:“沈锦大人,沈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