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货币过量投放,需求出现膨胀趋势,财政困难加剧。1993年以来,房地产已经失控,土地市场形成了非常严重的泡沫。赓即,政府发布了强有力的宏观调控16条措施,开始紧缩银根。一夜之间,资金链断裂,大量开发商倒闭,房价由6000多元往4000、2000直线下滑。
“黑黢黢,你的款,何时才能到位哟?”
“很快了!”
送人家上了屋,却抽掉梯子。汪胜好一着上屋抽梯计!
有一种痛苦叫做咎由自取。阿龙后悔了!他自我反省:
要怪就怪我血气方刚的缘故/冲动是魔鬼走上下海的路/钞票被我想得两眼模糊/在这海边捞钱无术/要骂就骂红眼病的缘故/让我错误认为弯腰就能捡到幸福/受了不少苦/也叫妻女痛心刻骨/要恨就恨眼前没有路/我成天恍恍惚惚/想要找钱又没有门路/思念家乡思念亲人/期待烈酒醉得我一塌糊涂
本来,阿龙下海就是拉着虎尾喊救命~找死:他只身来到深圳,身为副经理,孤军作战,勤俭节约,不设办公室,不配小车,每天在公交车上挤来挤去地奔波……。
人生之路哼哼/山坡多啊/横横,阿龙加油哼左哼/哼哼/爬山坡呀/嗬哼
如今的阿龙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每天就像稀饭拌面粉~稠(愁)上加稠(愁)!常常哼着《说句心里话》,思念起家乡来: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说句实在话我也有爱,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
遗弃阿龙的人教导了他的独立,欺骗阿龙的人警醒了他的自卫。阿龙不得不施行反间计,身在曹营心在汉,公开不作为。暗度陈仓,私下另谋出路!常常电话与时任劳动局副局长的朱阁,二两棉花四张弓~细弹(谈)起来:
“大脑壳,如今你腾达了,我却苦海无边、即将淹死了。”阿龙施苦肉计。
“回头是岸噻。”朱阁顺水推舟。
“已经远离海岸,回不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呀!老…哥。”阿龙声东击西。
“那就不上岸了。如今机关精减,有的企业破产,职工下岗。回来,没办法,待业人员一个。”朱阁隔岸观火。
阿龙打掉牙齿往肚里吞,又找菲菲诉苦。那时,绝大多数家庭没有电话。只是“有钱人”才开始拥有两、三万元一部砖头大小的“大哥大”手机。
每次,阿龙想给菲菲通电话,就汗流浃背的跑到几里外的邮电局,排队打回n市,劳驾看守宿舍大院的老头,好话说尽,人家才扯起嗓子朝着菲菲所住的7楼大声呼喊起来。
时间就是金钱!此时,菲菲一边答应,一边咚…咚…咚的跑下楼,三步并作两步闪过院坝,呼哧呼哧,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开始接听电话。匆忙紧张的气氛,阿龙在电话那头听得清清楚楚。
阿龙成了聋子的耳朵~废物。闲来无事,不得不黄连木作笛子~苦中寻乐,时不时溜到华侨城舞厅“走几步”……
(画外音:生活中不幸的是,如果你缺乏积极进取,缺少远见卓识,必然会使生活变得平平庸庸,黯然失色)
富丽堂皇的舞池,清凉的空气,累累赘赘、光华四射的吊灯,没挂窗幔的高大窗户,光滑铮亮的实木地板,香水、香粉的气味,随着来宾不断增加使阿龙产生了兴奋情绪。尤其那几个带江南口音、可亲可爱的打工姑娘,进门就脱去外衣,露出迷人的身段,立刻变成令人销魂的一群,在镜子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妖娆、富有吸引力。
“黑黢黢,你赶快打钱过来,村长已经多次警告,25号前如果购地余款还不到账,他们就要按协议视同违约,另寻买主!”阿龙电话汪胜十万火急。
“我说黑黢黢,你咋了?铁柱子走时,你拍胸口顿足,对天发誓,现在就拉稀摆带的!这样大的事,能够开玩笑?”熊实火冒三丈。
“姐夫,我一心想办实业,开洗浴中心。钱,确实有些困难。”
“上屋抽梯,那你不是把人家铁柱子往油锅头推吗?杀人不过头点滴,就因为没有帮你的忙,你就想把人家往笆儿头(监狱)弄,你小子肚皮头长牙~心真狠!”
“好,我过去一趟。”
汪胜赶到深圳,一心想着的只是他那5万元不能打水漂。于是急忙赶到深圳与村长谈判,欲求金禅脱壳,抽回定金,结果没能如愿。于是施行苦肉计,邀阿龙到“包满意”酒足饭饱后,突然啪、啪打了自己两嘴巴,痛哭流涕地说:
“铁柱子,你落到这个地步,都怪我,我不是人!”
“不说这些。你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次下海,你是单位出资,我是自己筹款。我们是战友,你帮我一把,给单位多报亏5万,把我的补上,行不行?”汪胜摇着阿龙的肩。
“不得行!”
“要不,5万,我们二一添作五?”
“不得行!”
“你三我二,或者你四我一?”
“不得行!”
“好,不说了。我出去一下。”汪胜快步走到酒店总台,急忙抓起话机:
“喂,表妹吗?你还是在包满意酒店歌厅坐台吗?”
“难听!”
“你注意盯着,我等一会跟谁走进的歌厅,你就跟上那个人。只要跟他睡了瞌睡,我不会亏待你,懂吗?”汪胜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到餐厅,又是几杯白酒下肚,似醉非醉地把话往外吐:
“走,俺们唱歌去!”
二人东倒西歪挤进了五颜六色的歌厅。一股非常浓郁的香水味道直冲鼻端,阿龙侧头一看,十几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比较透明的女人,坐在旮旯头。
说政权是毒品,都在吃;说美女是祸水,都想要。
“上!铁柱子。”汪胜一边喊一边往那边走。
“红口袋,绿口袋。有人怕,有人爱。”汪胜象狼一样东瞅西瞧,叼起一个,笑嘻嘻地拉到身前。
乡下早上鸡叫人,城里晚上人叫“鸡”。这些女人见惯不惊,没有羞涩,没有拒绝,庸俗面对火辣辣的气氛,见惯不惊地打发着激情燃烧的岁月……
阿龙踉踉沧沧走过去,其中一个小姐立马站起来,阿龙定睛一看:小姐皮肤鲜嫩;一张洁白的鹅蛋脸上,双眼皮中突出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略鼓的小鼻头,象是对异性的挑逗;又亮又长的黑发,梳理得十分光溜,由两颗发夹锁住拖到脑后……
三九天穿裙子~十分冻(动)人的她,怎么会到这种场合来呢?
“老板,你唱歌吗?”小姐首先发问。
阿龙犹豫了一下,拉住了小姐的手。
“你信不信?老娘今晚就要把你那个爱往外伸的东西,割了!”汪胜正在打情骂俏,惹毛了小姐。
谁都知道,一块田干得太久,必然充满对雨水的极度渴望。如果老天一旦下点雨,整块干田都会跳起欢快的舞蹈。
“你是哪里人?”阿龙问。
“n市的。我刚来几天。”
“哇!我们是老乡?但愿不受伤!”
大家喝啤酒,吃爆米,唱歌,玩得很是高兴。结束时,汪胜说:“铁柱子,你想带就带走,怎么样?”
“算了。我都这把年纪了。”此时,菲菲对阿龙出门时的“特别提醒”,发挥了作用。
“没得事,认识一下可以撒。”小姐插话了。
”也要得。“
“铁柱子啊,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何况你区区兔崽子,老子的苦肉计你不吃,美人计你过得去吗!这一下,老子要抓现场,让你兔崽子身败名裂!”汪胜的出租车紧随其后。
阿龙把小姐带到宿舍,又把负责卫生工作的“青沟子”小黄叫过来,三人叽叽喳喳摆了很久的龙门阵。
“两个小时过去了,这个兔崽子,还不下手呢?!”汪胜盯得不耐烦了。
小姐洞察出阿龙没有“那个意思”,深夜独自一人,悻悻“杀”回了酒店。
“唉!阿经理,刚刚端上一盘美味佳肴,还没有尝一口,眼睁睁又连盆带钵端走了。真是扫兴!”小黄叹口气。
“看她还比较正派。”
“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你认为她是‘苕花’?想得安逸!”小黄文化不高,“东西”却一串一串的。
阿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犹如寓言《冯妇搏虎》,实属本性难易。性格决定命运,有什么样的性格,就有什么样的人生。阿龙从上海到重庆、转业后从组织部到外贸、到深圳,急躁的性格,决定他要数次挪动!这次下海,撞得血鼓淋当不说,面容也憔悴了,“子弹”也损失了,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1994年初,阿龙灰溜溜回到了n市,把花了2万余下的3万、如数交给了外贸局。
减字木兰花~郁闷:
骄子深圳,百万大军齐奋进。国际都市,蒸蒸日上不停顿。
一九九二,阿龙千里来上阵。计计相袭,身心俱伤忒郁闷。
“阿龙,你在遍地是黄金的深圳发了财,回来还稳起嗦,办个招待噻!”这是刘产见面的第一句话。
“办个锤…锤!”阿龙牙齿咬得咕咕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