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接过外卖的那一刻起，目标的命运便已经注定。”
同一家自助火锅店，牛伯同样吹了一瓶沱牌白酒后，缓缓开口打破沉默。
心乱如麻的我半天没有回答。
“老夫没有拦你，不是见死不救，是因为一旦被凶灵锁定，将无法逃脱所以你也不用纠结。”
见我情绪依然低落，牛伯进一步安慰。
我露出一丝苦笑。
不安慰倒好，这让我心里的负罪感更甚。
与此同时，心中有了判断。
客户张梅梅被推进抢救室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外卖一直是凶灵外卖
因而，牛伯貌似才是我应该相信的人。
“马海军”
回神之后，我本想询问昨晚的三个客户是不是也被我害死。但由于心中恐惧，最终没敢开口，改口提及了风衣大叔。
牛伯似乎早猜到我会这么问，放下筷子讲述了他与大叔之间的事情。
以前，他原本住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因精通一点半点上不了台面的旁门之术，在当地混了个大仙名号，还算颇有名气。
半年前一男子突然找到了他，说是自己被恶鬼缠身了。正是通过这人，他接触到了凶灵外卖
虽然没有明说，但倾听一阵子后我听得出，那男子八成是风衣大叔。
“一开始老夫以为傻大个只是招惹了不干净东西，没想到是卷入了这种离奇事件中。老夫费劲全身解数，才勉强保他周全。没想到，如今他居然又主动跳进去了。”
我没听懂。
当提起大叔被恶鬼缠身时，我下意识想到他是被凶灵外卖盯上了。
可刚才牛伯明明说，一旦被盯上，将无法逃脱。
既然如此，以前又是如何帮大叔逃过一劫的呢
“老夫没说傻大个被凶灵盯上了啊。”
听闻质疑，牛伯想也不想回答。
“啊，那被恶鬼缠身是怎么回事”
一旦追问，牛伯的眼神变得有点深邃，“跟现在的你一样”
我一怔，更加不懂了。
“傻大个是你的上任”
“啪”
我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风衣大叔居然曾是外卖派送员
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了。现在不用牛伯细说，我能猜到他是如何摆脱外卖纠缠了。
他的情况很可能跟我一样，在目睹几次客户惨死后，发觉自己被卷入一个邪乎无比的事件之中。
随后，他就按照牛伯曾告诉我过的方法，趁还没有陷入太深及时辞职，从而成功脱身。
想明白这点后，心中却冒出另外一个疑问。
既然脱身了，为什么又主动卷入进来
想起大叔在李大方师傅死亡那晚出现的情景，我陷入迷茫之中。
“居然会有这种事”
事到如今，大叔在我心中已经没有半点信任感。等听我说出这两天的经历，牛伯万分惊讶，甚至第一次失态般惊呼不止。
“老夫也许明白了”等皱眉沉思了一阵子，牛伯眼睛一亮。
“半年前可能是老夫大意了，他其实并没有成功脱身”
接下来牛伯猜测，等凶灵外面有了新的派送员，杀人诅咒又重新开始运转。
身为前任恶鬼帮凶的大叔可能有所感应，所以才会有了预知恶鬼目标的能力。
“这、这可能吗”
对我来说，这个对大叔预测能力的解释有点牵强，太玄乎了，让人无法置信。
“怎么不可能”可牛伯却一脸坚定，随后讲述了一件亲身经历。
以前，他曾经帮不少人处理过邪乎事件。
其中有一个人明明是普通人，却经常能看到孤魂野鬼。
这令牛伯非常疑惑，后来发现，那人居住的地方原来是个大阴之地，能够不断吸引鬼物前来
“一块铁，如果长时间接触磁石，最后也会变得有磁性。同样道理，如果一个人身边长期存在鬼物，时间一长，他会慢慢变得能看到他们，这就是所谓得开了鬼眼。”
如此举例解释，我总算有点懂了。
大叔从事派送员的时间远远比我长，如此频繁且长期与杀人凶灵接触，按照牛伯的说法，能慢慢得到预测凶灵降临能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说来，大叔是预测到李大方之后就是他，所以才出现”
“正是这样。但令老夫疑惑的是，他并没有成功阻止李大方之死，可为什么第二晚被盯上后却活了下来。”
对于我的推断，牛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随之提出一个疑问。
连他都想不明白，我更加不懂了。
不过，虽然意识到大叔身上的疑点超出以前想象，但似乎同病相怜的缘故，却不再怨恨他一直欺骗我，隐隐有点同情他。
“后生，老夫想请你帮个忙。”
沉默了一会儿，牛伯突然恳求道。
“这个帮，其实也是在帮你。老夫想请你帮傻大个调查凶灵外卖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什么连您都不知道”我万分错愕。
刚才一阵关于大叔的推论合情合理，彻底取得了我的信任。可到头来，他居然连凶灵外面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来惭愧”
见我瞪圆眼睛，牛伯露出黯然神色。
“调查了这么久，除了登上客户死亡名单的人无人生还外，其他得老夫却几乎一无所知。不过，傻大个肯定掌握了重要线索，所以才能强行扭转被索命的命运、所以才去调查李大方的死因内幕。”
说到这里，牛伯的黯然神色变为深深愧疚。
“也许，正是因为他掌握了线索，从而明白了老夫以前帮他的举动其实是害了他，所以才恨起了老夫”
听到这里，我明白“也是在帮我”是什么意思了。
大叔明明辞职了，可至今还深陷其中，说明牛伯的法子没有效果，而且还会被背后的神秘凶灵所怨恨。
换了角度讲，既然大叔至今无法脱身，那我更没办法了。
唯一的办法，是配合大叔查出凶灵外卖的真相，那样牛伯才能对症下药，找到救出我们二人的办法。
“大叔的事情您是尽了全力，适得其反不是您的错，不要太自责了。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相”
绕了一大圈，最后竟然还是要去配合大叔。我内心极为无奈，一边安慰牛伯一边叹息自己的苦比命运
等回到家里，又是下半夜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烦闷喝多酒的缘故，左肩又开始隐隐作痛，令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等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困意，却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原地点，速来”
只是听到大叔说出这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催命鬼啊这是。
被这般驱使，令我对他的同情心差点消散。揉着通红眼睛下床后，很恨出门
今天大叔有所准备，等赶到约定地点后早有一辆出租车守在那里。
等到了黄渡村附近村子，居然也有一辆农用三轮车候着。
对农村的坑洼地形来讲，这三轮车可是神器。一阵翻山越岭，比上次足足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了黄渡村村口。
似乎由于是上午的缘故，这一次村口没有大量招鬼鸦汇集。
清风徐人、一切正常，这令我的心情大好。
“进村后，还是用上次的方法继续打探吗啊”
下车之后，正打算询问接下来的计划。话说了一半，左肩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怎么回事”见我额头冷汗直冒，板着冷冰冰脸沉默一路的大叔出奇露出一丝惊慌，大步奔过来扶住了我。
没想到他还会关心人，我恍然觉得他不是那么可恶之际，疼得咬紧牙关指了指肩膀。
“嗖”
外衣被大叔一把拽下，左肩却没有丝毫异常。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可能只是着凉，呵呵，没事。”
仔细检查一下我的肩膀后，大叔一脸笑眯眯。安慰般拍了拍我的肩膀后，他示意一下率先进村。
不知为什么，被他一拍，疼痛感居然消失了。
而望着他的背影，我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
怎么隔了一晚，他性情大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