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碧晚这一句话,苏幕遮的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江景寻,一个活在世人口中的人,一个带着神秘色彩的存在,他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不像沈碧晚,身为天子的夫子,又是内大学士,名声大噪。
不像他,身为王爷,战功累累,名声鹊起。
江景寻之所以被世人熟知,就是一个传说,苏幕遮知道他的时候,是因为民间穿出来了一个说书故事,说一个谪仙般的男子,救了一个少女,从此这个少女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
而那个少女,后来苏幕遮才知道,就是长平。
在苏幕遮的记忆里,甚至说认知里,江景寻就是一个空有壳子的病秧子,江家除了江景寻的姥爷和朝堂有牵扯,其他的人都是经商以及走一些江湖营生。
血洗天下着一句话从江景寻的口中说出来,让苏幕遮想不明白,也不知他这野心是从何而来
就这样怔怔的望着江景寻,目光中都是不可置信的审视。
看着苏幕遮的震惊,碧晚缓缓的笑了起来:“王爷怎么了”
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那看似陌生却又熟悉的笑容,苏幕遮猛然回神:“你,不是江景寻到底是谁”
碧晚眉头紧蹙,笑出了声:“王爷这话可笑之极,我不是江景寻那王爷觉得我是谁”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江景寻,是不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听着他的这话,碧晚的笑容僵持的停在了脸庞上,她的眸光紧聚,漆而幽深得双瞳泛起了冷意:“为何不能原来沈碧晚还活着,我自认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她不在了,对我,对王爷,都是好事不是吗”
苏幕遮的脸色在碧晚的话语下,越来越暗沉,就像是被什么冰冻住了一样。
碧晚轻笑着,缓缓的坐了下去,早膳已经上来,碧晚看着苏幕遮沉声说道:“王爷舍不得”
话语落下,只听苏幕遮沉声说道:“血洗天下之后呢”
苏幕遮这话,带着浓浓的杀气,但是一脸平静轻松的沈碧晚,让他实在是捉摸不透:“你想君临天下”
“想坐拥天下的,难道不是王爷吗”
碧晚冷笑着,带着一脸的讽刺,就像是曾经争锋相对一样,多少次都想把彼此置于死地,可她终究还是输给苏幕遮,他活,而她已经死了。
最让她不甘心,或许不是输给了苏幕遮吧,而是最后输给了裴幻,输给了那个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好学生
“江景寻,有命才能消受福”
碧晚垂下了眼帘,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茶盏,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苏幕遮,原来一直觉得你比裴幻狠心太多了,后来才知道你其实比不过他都说帝王无情,沈碧晚教得很好,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她,已经后悔了”碧晚的话语缓缓落下,苏幕遮的沉沉的输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本王听你这话,怎么都觉得你和沈大人有什么私交呢”
“托梦来的,算不算我觉得应该算是吧”碧晚说着,缓缓的望向了苏幕遮。
沉默了片刻,苏幕遮终究沉声说道:“三日之后,签订盟约本王取走凝魂蔻”
那天晚上,碧晚又是一夜未眠,天快亮了才睡着,醒来已经是午后,红桑见他醒来,迅速的给他更衣洗漱:“公子,景润少爷和敬之少爷来了。”
碧晚微微皱眉,缓声说道:“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见你睡得沉,就让他们候着了。”
碧晚知道,这两位公子,是江景寻叔伯家的,沉思了片刻,迅速的收拾好就朝正厅走去,刚到门口就见那两人在门口踌躇,碧晚看着他们的样子,想必是等得着急了。
“大哥,老三”碧晚看着他们喊道。
听到喊声,两人迅速转身,回头望向碧晚,要不是陈寄江和江修远在场,恐怕江景润是要跺脚了。
碧晚走了过去,对着陈寄江和江修远微微行礼:“父亲,母亲。”
陈寄江淡淡的笑着,说道:“快去吧,他俩等你都等急了。”
出了江府,江景润手就拍在了他的身上:“看你气色好多了,离开帝都这么多天,有没有怀念翠香楼的姑娘”
碧晚还没有说话,江敬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子:“老三你没个正形。”
江景润对着江敬之怒了努嘴说道:“四弟,看到了吧,我被大哥带得都清心寡欲了。”
碧晚看了一眼江敬之,对于江敬之,他原来没有怎么接触,若是算起来的近距离,也就是酒楼,这个江敬之看起来温文儒雅,可却是一个对各种事情都格外有分寸的人,不管在什么问题上,他都是那种极力克制自己的人,这样的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恐怕只会更狠。
相反,这个随时随刻想着翠香楼姑娘的江景润,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了,这样的人,若世事无常,最适合当朋友。
但是此刻,她最需要的人,或许是江敬之。
碧晚回神,勾唇轻笑:“清心寡欲点好,长寿一些。”
“清醒寡欲和长寿有什么关系”
江敬之微微皱眉,随后隐隐忍不住笑意,开口避开这个话题:“想去哪一家酒楼韵香楼还是卿颜”
碧晚沉思了片刻缓声说道:“卿颜吧。”
三人就进了酒楼。
要了一间雅,三人说说笑笑的就走了进去,刚刚坐下,景润这个话唠就开口说道:“老四,沈碧晚死了,你知道吗”
话语出来,碧晚心中咯噔了一下,只听江敬之轻喝道:“老三,这是随便议论事情的地方吗”
景润冷嘶了一声,耸了耸肩,碧晚轻轻一笑,望着江敬之说道:“光天化日,我们也是光明正大说,有什么还能说不得我是听说沈家出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听说是她谋杀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后来又查出叛国准备造反的证据,皇上一怒,就咔嚓了”
江景润的话语落下,江敬之咳了一声,沉声说道:“君要臣死,哪里还能多活一日,少议论这些事情,与我们江家无关。”
“只是对沈碧晚的死有些可惜罢了。”碧晚握着筷子,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沈敬之才开口说道:“对了,我前些日子听父亲提了一下,说皇上属意你,有意联姻。”
“没有听说,不过就算是有意,也不会着急今年就成,怎么着也得来年开春之后了,回去准备一下,去给沈碧晚上柱香吧,教出一个好帝王,实属不易”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忽然推开了来,只见站在门口的人一身褐色的玄衣,碧晚冷吸了一口气,惊得说不出话来
裴幻
他怎么在这儿
沈敬之看着站在门口的裴幻,微微皱眉,随即说道:“请问公子找谁”
裴幻扫视了他们三人一眼,沉声说道:“刚才说话的是谁”
碧晚紧紧的攥着手,目光阴冷的盯着裴幻,终究是狭路相逢
“是我”她的声音很冷,就如同从寒冰地狱传来的一样,裴幻的目光凛冽,对着他嘲讽一笑:“在沈碧晚和当今皇上之间选一个人,你选谁”
听着这话,脸平时没正形的景润都严肃了起来,只听沈敬之淡淡的说道:“公子这话问得蹊跷,也当然不能这么问。”
裴幻没有理会沈敬之,紧盯着碧晚追问道:“你选谁”
碧晚骤然间笑了起来,裴幻看着她熟悉的眼眸,就像是幻觉一样,戳得他的心中翻江倒海。
只见她的笑容忽然凝在嘴角:“我选,沈碧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