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蓦地一沉,也顾不得还在给我包扎的小军医,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就要往那营帐里闯去,
我都还没有走进去,便清楚地听到里面有一个声音郑重地说道:“世子的腿伤的太重,只能截肢,”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回陛下的话,若只是腿上有伤倒是好说,可现在世子中了毒,此毒无药可解,只有将毒素逼到世子右腿,截肢后方能保全性命,”
“这”彦儿有些犹豫,
“等等,”我想要闯进营帐,却被门口守卫的将士拦了下来,使得我根本无法前行一步,无奈下我只好大声叫道,
“退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将士见我冥顽不灵,干脆架着我就要往远处走,
“陛下,陛下,求求你,不能截肢,不能给世子截肢啊,”秦喻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发现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站起来会如何,我根本不敢去想,
“谁在外面喧哗,”彦儿的声音忽然响起,
“北藩王府苏玉真,求见陛下,”
帐子里忽然安静了一瞬,下一个瞬间便有人从里面打起了门帘,望向我道:“苏姑娘请,”
我一把挣开了架着我的两个将士,急忙跑进了营帐之中,一眼就看见了面色苍白已经陷入昏睡之中的秦喻,明明已经昏了过去,却还是因为疼痛眉头一直紧紧蹙着,而额头上浸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
“是你,”直到彦儿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向着他行了一礼道:“民女苏玉真参见陛下,”
“免礼,你刚刚说不能给世子截肢是什么意思,”
我不好明说不相信陆家的人,只好换了个较为委婉的语气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再找其他大夫看看再决定,我想世子也不希望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就由别人做下这种不可挽回的决定吧,毕竟事关重大,”
我说完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里面的四位军医,也不知道刚才说话的到底是哪一位,
秦喻出身将门,北藩王府又掌握赵国半数兵权,若是秦喻真的被截肢,如何在战场杀敌,统领全军,这个影响不单单是对秦喻影响重大,可以说是对赵国的整个格局都影响甚远,
彦儿显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我进来,
“等其他大夫,”其中一个高瘦的年轻军医冷哼了一声:“等你把其他大夫找来,世子早就毒发了,到时候便是大罗神仙也都难救,我建议立马对世子进行治疗截肢,”
这个声音就是刚刚我在营帐外听到的那个声音,
“刚刚世子的状态还不错,思维清晰,还能正常对话,既然这么久没有毒发,怎么会现在说毒发就毒发,”我反问道,
其实我心里有底,我的血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而且秦喻自己也封锁了自己的穴道,那毒想要扩散只怕不易,
所以我才能更加肯定这个军医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
“抱歉,我没有怀疑任何人的意思,但是我决不允许世子出半点纰漏,我想世子醒着也会同意我的决定,再找其他大夫看看再决定是不是截肢,当务之急,请你们先把包扎和止血,”
我不卑不亢道,
“你算什么东西,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人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耽误了救治你赔得起吗,”那人闻言怒了,
“哦,”就在此时,彦儿却是忽然开了口:“没上过战场的就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是吧,怎么,你们这是要让朕闭嘴是么,”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竟是将彦儿也骂了进去,顿时一惊,连忙开口告罪,
“微臣不敢,请陛下明察,”
彦儿年龄尚小,又因为样貌阳光开朗,倒是让许多人忘记了这个少年其实是万人之上的帝王,此时彦儿面容一敛,那种不怒自威的架势一出,倒是吓得那几个军医不敢再造次,
彦儿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却知道我不可能拿秦喻的生命开玩笑,必有后招,
“照她说的,先处理伤口,截肢再议,”
“是,”那军医就算有再多不甘,此时也只得咽下,乖乖地去给秦喻上药包扎去了,
我怕他们使绊子,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每个动作,从清理伤口,到上药,包扎都敢错过一刻,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让秦喻着了道,
可是即使如此,我的心还是不安的厉害,总觉得自己无意间好像忽略了什么,
哪想就在军医包扎完毕的时候,秦喻忽然开始挣扎起来,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已经是痛到无法忍耐,
“怎么回事,”彦儿面色蓦地一沉,开口道,
那刚才说话的高瘦军医连忙给秦喻把了把脉,随即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道:“世子体内的毒扩散了,是以疼痛难忍,若是现在不将毒封至右腿,立马截肢的话,世子的性命危矣,”
“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你上了药之后就毒发了,你这么想给世子截肢到底安的什么心,”我连忙开口道,
我不得不主动挑起这之间的矛盾,只有让他和秦喻有嫌隙,有怀疑,彦儿才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要求,
“医者父母心,为什么到了你的眼里就这么龌龊,难道北藩王府就是这样教导人的吗,”
闻言,我冷笑一声:“就你这完全没有想过解毒,一心就想要给世子截肢的态度,还父母心,”
“此毒无解,”
“学艺不精的人才会不做任何尝试就认定无解,我看你还是回医馆好好学学再出来吧,”
我必须将这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的身上,让他无法分神去对付秦喻,
再等等,再坚持坚持,援兵很快就来了,在此之前,我绝不能让他们截掉秦喻的右腿,
“学艺不精,小女子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来解了此毒啊,”那人果然被我气得不行,真的和我争论起来,
“我解不了,不代表别人解不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坐井观天,还管别人能与不能,难不成你以为这世上就你顶着天,别人就不可能高你一头是吧,”
“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军医一拂衣袖怒道,随即立马看向彦儿道:“陛下,还请你早做决断,再晚一点,世子恐怕性命难保,”
“陛下,此事不可挽回,万望慎重考虑,莫要轻易下结论,”
“陛下,微臣以性命担保,此毒无解,唯有截肢这一策,”
闻言,我也不待彦儿说话,蓦地转过身去定定地望着那个军医道:“性命担保,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我冷笑一声:“你最好记的自己现在说的话,”
算算时间,援兵应该就要到了,
“看苏姑娘的表情,似乎另有打算,”彦儿忽然开口道,
“最多一盏茶的时间,陛下就会知道草民的打算,”我认真地开口回道,
“陛下,拖不得了,别说一盏茶,便是半盏茶世子也等不起了,”那军医慌忙开口道,我分明发现他因为慌张,下意识地用衣裳擦了擦手心,
心里有鬼,
“陛下,”其他几个军医见状连忙开口一起请求道:“请陛下恩准,”
秦喻的状况越来越不好,挣扎地也越加厉害,我心里担心的不行,却只能面上强装镇定,
彦儿望了一眼秦喻现在的模样,有了些许动摇,
“等,”半晌,彦儿终是没让我失望,说了这么一个字,
就在这时,我听得门外的侍卫大喝一声:“来者何人,竟敢擅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