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猜错的话,桥头的孙老二应该刚死,家里正在办丧事。
我说:“好这就去。”就伸手去接碗。
烛火下,影抓着碗的手干瘪的如同鸡爪子,皮肤青,手指甲又长又硬又,看得我头皮直发麻。这时烛火突然无故一阵摇晃,晃的那只手一明一暗,份外吓人。
我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拿了碗就赶紧往门口走。
刚出了宅院的门,就听到身后传来“呀呀”的关门声,习惯性的转头望了一眼,影明明站的离门很远的地方,而门正以很缓慢很缓慢的速度关上,就像门后有人很吃力的在推门。
影说:“记得把灯笼挂回去,要不然,你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门完全关上,街上一片死寂。
我担心迟了弄不到饭,把灯笼挂回去后急忙忙赶到桥头。
这会已经是深夜了,桥头的店铺都已经关了,一个行人都没有,压压的,只在一处巷子里亮着灯,巷口摆了很多花圈,空气中充斥元宝蜡烛的味道。
就是这家了
巷子进去就看到了灵棚,灵棚前挂着一盏马灯,里面孤零零的摆着一口棺材,在棺材的四个角上,各点了一根蜡烛。
这口棺材很讲究,不沾地,摆在两张长板凳上。
虽说现在提倡尸体火化,但我们这里一直保留着传统的送葬风俗,有条件的人家还是会土葬,没条件的人家也会将骨灰盒装殓棺材中风光大办。
传来一声阴森古怪的喊声:“有客到”
这位客人应该是指我吧,周围也没其他人,出于礼貌也是该给主人家上柱香。进去后才看到灵棚口靠左还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一张白遗照,照片上的老人笑容可恭,就像是在迎客,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阴森诡异,让人心里直发毛。遗像前还有一口香炉,插了不少香。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反正感觉别扭,好像这灵堂摆设跟往日见到的大不相同。
突然间,我想了起来。
一般的灵棚都是设在里面,而这家的灵堂不仅设在门口,而且一个人都没有,连迎客的人都没有
难道让孙老二自己迎客
阴森古怪的喊声再响了起来:“亲朋好友请避让,过路的客人请上香”
我在八仙桌上看到了香,抽了三根出来举在烛火上,点了起来。我跟孙老二无亲无故顶多算是过路的客人吧,等香烧着以后,朝着遗像鞠躬三回,轻声说“孙老爷子,一路走好”然后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阴森古怪的声音再响起:“过路的君子请入堂。”
我左右看了看,要进灵堂的话,必须得从灵棚中间穿过去,可进灵棚绝对犯忌讳,不由的探头往里面瞧,希望里面的人给个提示,却看到巷子深处是偌大的灵堂空地,摆着一排又一排的板凳,整整齐齐,但却一个客人都没有,空荡荡的。
我心里感到好笑,一个客人都没有,还摆那么大的排场,这不打肿脸充胖子么。
估计是没见我进去,阴森古怪的催促:“孙老爷,请过路的君子入灵堂。”
实在没路,对方又催的紧,只好从灵棚穿了进去。
进了灵堂,看到一个干瘦如柴的老人站在院子里,他看到我时吃了一惊,失声说:“是你,你怎么来了”但他很克制,声音压的很低,生怕惊扰到别人似的。
眼前这位竟然是白天遇上的算命先生,还真是巧了。我也惊奇的说:“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主职算卦,偶尔也替人办丧事挣点小钱。”说着话音一顿,压低声音说:“这个时间你应该死了,可你却还活着,难道是门前河的白老头替你放了河灯”
我摇了摇头,把去找白老头后来的事说给了算命先生听。
听完,他说:“这么说来,你是来替那只水鬼求阴阳饭的”
我点了点头。
他指着远端说了一句:“去那边排队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漆的空地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耳旁又传来算命先生的声音:“记得跟他们说对不起。”
我吓了一跳,慌忙拉住算命先生说:“那里全是那玩意儿吗”
算命先生往那里看了一眼,说:“你以为这么大的地方,摆了几十张凳子,全都是摆设吗”
我哪敢松手啊,拉着他不放,祈求的说:“先生,好人做到底,你再帮我一次,再帮一次”以前老人就告诫,上坟的时候从别人坟前路过一定要诚心实意的说对不起,因为你不知道有没有踩过界又或者哪里犯了禁忌,惹到他们还不自知。
算命先生说:“行吧,我这也没什么事了,带你过去吧。”
跟着算命先生往那处走去,有他陪着,我心里也稍微心安了一点,不过,还是害怕的紧,不时的向四周环顾,总感觉阴冷森森的。
等我走近了才看清,原来算命先生刚才所指的空地处摆了一口米缸,只是夜色太没有看到,他在离米缸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说:“在这等着吧,我让你走,你就走一小步”
我看那口米缸并不大,是以前家里的陶瓷缸,隔着远也看不清花纹样式,远远望去漆漆的。
过了一会,算命显示就示意我往前走。
我不敢太大步,生怕撞了前面那位,迈了一小步后就站住一动不动了,往前怕撞到前面那位,往后又怕撞到后面那位,只有不动才能确保安全,整个人全身绷的紧紧的,耳边总是听到嘣嘣的声音,就像有人一蹦一蹦的往我这边跳,可却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深夜里听到这种声音特别的瘆人,我更加不敢乱动了。
这时算命先生说走,我才有往前走了一小步,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往前挪,突然那嘣嘣的声音没了,刚松了口气,耳边传来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沙沙,沙沙
我紧张的看了一下算命先生,他神态如常,那声音好像停了。
渐渐的到米缸前,这时那古怪的沙沙声音又有了,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米缸内的大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少,特别是中间不断的往下凹陷。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米怎么会凹陷下去。
算命先生说:“到你了,摇吧。”
我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拿着碗从米缸里面摇了一碗大米,慌忙走到算命先生身边,说:“吓死人了,那些少了的米,不会都是被摇走了吧”
算命先生不以为然的往回走,问:“你不会真想娶一只女鬼当老婆吧”
我满脸苦涩,谁会想娶一只女鬼一个死人当老婆,这不是为了保住小命实在没办法吗,但凡有点选择,谁会愿意跟这些脏东西打交道,无奈的说:“我也不想,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我,说:“办法当然有,就怕你不敢”
我一听说还有办法,追问:“什么办法”
算命先生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说:“人吃了某些东西会中毒会死,鬼也是一样,只是它们惧怕的东西跟人不一样。”
我瞪大了眼睛,明白算命先生的意思了。
这只水鬼无故害死了导演,还要抓我当替死鬼,我怎么可能不恨她,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她魂飞魄散,只是恐惧压过了一切,而算命先生的话,一下子勾起了埋在心底深处的恨意,咬着牙说:“先生教我。”
算命先生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声音也变的异常的冷,“面粉只要水鬼吃一点,鬼筋会一直抽,不停的抽,抽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