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置信的睁大眼睛,额头的冷汗一滴滴的顺着脑门往下流,嗓子里干的像是要冒烟,刚才白老头说,沉则生,浮则死,河灯没沉那岂不是说我死定了“怎么会这样”
白老头说:“怨气不出意外,今夜就会找你。”
我声音发颤:“找,找我”
白老头说:“找你当替死鬼”
我感到一股冷气从脑后直冲头顶,吓得魂都要飞出去了,双腿一软瘫坐在船板上。
白老头调转了船头,慢慢往河岸划去。
夜很静,只有河水流淌的声音。
难道,我真的活不过今晚
船只很快就靠岸了,我失魂落魄的上了岸,突然想起,不能让老人家白拉我一趟,而且,今晚真要死了的话,留着钱财也没用。
我从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一百块给白老头递过去:“麻烦你了。”
白老头有些吃惊的望着我:“小伙子,你这人真不坏,要是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怜,其实是有办法救你的,你可以不用死。”
我一听有办法,眼睛一亮,赶紧问:“白老爷,你有办法”
白老头问我:“你有没有听说过阴婚”
阴婚倒是真听说过,我们这里也是有这个习俗的,年过十四,却又没成亲就过了世的,亲人都会想办法替他们说门阴媒。
我点头说:“听说过。”
白老头说:“那你愿不愿意娶这只女鬼,如果,你愿意的话,她没有理由会再害你。”
谁会愿意娶一只女鬼,一个死人。
可如果能活下来
想起停尸间内的导演,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我不想像他那样死的不明不白,一番内心痛苦的挣扎之后,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白老头带我回到了他家,他家是河边一间石屋。
家门口堆满了垃圾,家里也臭烘烘的。
他也没请我进去,让我在门口等着。
没多久,他就从家里搬了一些东西出来,板凳,纸,剪刀,浆糊,把凳子给了我示意我坐,他自己则坐在了地上,拿起一张纸剪了起来。
他不坐,我也没好意思坐,就站在旁边看着。
纸有一米长宽吧,他的剪刀落在上面流利的让人发麻,是推,是捞,是剪每一步都恰到好处,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做衣服。
我好奇的问:“白老爷你要做什么”
他说:“给你做衣裳。”
还真是做衣服,而且还是给我做的,可哪有人用纸做衣服的,不解的说:“白老爷,你是不是拿错了,这拿的不是布,是纸啊。”他年纪这么大了,看花眼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说:“没错,你难道没见过扎纸人吗”
我脸色大变,说:“太邪乎了吧。”扎纸人我当然见过,清明中远或者葬礼上都能看到,是烧给死人的布施,给鬼用度的,那些玩意儿很渗人。
没多久白老头就做好了纸衣裳。
他举了起来,是一件挂衣,像是以前地主穿的衣服,全的,纸衣被风吹的发出翻书的声响,听的我心里直发麻,手臂上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他说:“把寿衣穿上。”
把纸寿衣接过来,触手冰凉僵硬,让我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问:“真要穿啊”
他说:“穿上寿衣后,你就去门前河下游,那里有一条老街,两边都是老房子,你就看看哪家的灯亮着的,就是收你河灯的那家,你就上去敲门,说自己来求亲的。”
我听完,惊恐的叫起来:“你让我去找那只女鬼,还跟她求亲”
他很淡然点头,说:“不然呢”
这话问得我哑口无言,让我去找一只鬼,还跟她求亲,这事怎么听怎么渗的慌,更何况,我去找他,那岂不等于自己送上门吗,她要直接抓我当了替死鬼,那我就不是冤死的,而是蠢死
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也只能选择相信白老头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辞别了白老头后,我就按照他说的沿着门前河边往下走。
这会快十点了,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但偶尔还有人经过,走了一阵后,就见不着人了,又没有路灯,压压,静悄悄的。
我开始感到害怕了。
前方传来叮叮叮的古怪声音,大着胆子望去,看到一个暗影蹲在路边,心里不由的一揪,借着月色定睛一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手里拿着一个瓷碗,用筷子不停的敲打瓷碗的边缘,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着:“阿生,吃饭了,阿生,吃饭了”
深更半夜的,这一幕实在有些吓人,我假装没有看到,低下头加快脚步想从她身旁穿过去。
不想那个老奶奶突然说:“小伙子,你路走错了。”
她又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怎么知道我走错路了,这老奶奶太诡异了,不敢抬头去看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当场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阴森森的说道:“你可别怪我老太婆没提醒你,前面的路不是给活人走的。”
不是给活人走的我真被吓住了。
叮叮叮
她又拿筷子敲碗,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阿生,吃饭了,阿生,吃饭了”道路两旁一颗颗黝黝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回应着老奶奶的呼喊。
太吓人了。
突然,她停了下来,然后,把碗筷往跟前的地上一摆,里面全是生米,慈爱的望着身前无人的地方,说:“今天有饭吃哦,是桥头的孙老二,嗯,七十三。”
妈呀,吓得炸毛了,我拔腿就跑。
老奶奶见我跑了,压着嗓子说:“别跑啊,你走错路了,阿生,快,快把他追回来”
听说还要追我,我被吓得只恨老妈少生了两条腿。
叮铃铃
这声音好像自行车的铃声,怎么会有自行车的声音,不会真的是那个叫阿生的骑着自行车追我吧。
叮铃铃,叮铃铃
自行车的铃声越来越近,好像已经到我身后,我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身后根本没有人,老奶奶还在路边向我招手让我回去。
还回去当我傻啊。
沿着道路一路狂奔,直到听不到自行车的铃声,我才停了下来,忍不住咒骂:“真他妈背,最近怎么老撞邪啊。”
前方是一条很旧的老街,地上铺着青石砖,两旁都是旧房子。
现在还有这么老的街吗
这要不说,还以为是在拍民国戏的场景内,想来这里应该是文化街吧,现在很多地方都努力想保留住以前的建筑跟街道,打造成有特色的文化街。
白老头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他说,谁家的灯亮着就去敲门。
当我踏进这条街时,第一感觉就是静,周围静的可怕,没有一点声音,仿佛四周全都是死物,没有一点生气,这种感觉让我由衷的感到害怕。
街道两旁都是一二层楼高的旧瓦房,涂着红色油漆的大木门。
她家在哪里亮着灯的房子
这条街好像没人住啊。
这时,月光正好被乌云遮住,天地一下暗了下来,漆一片,可也正好看到远方有一点昏暗的灯光。
在那里
这是一间宅院,门口挂着一盏灯笼,夜里的烛光不由的让我想起渐渐远去的河灯,应该就是这家了。
害死导演的女鬼就在里面
想起躺在停尸间内变成一具死尸的导演,心里就怕的厉害,可想到还要跟这只杀人厉鬼求亲,内心几乎要崩溃。
可为了活下来,只能硬着头皮去摁门铃,可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门铃。
这么老的房子可能没装门铃,只能拍门叫人了。
就在手掌马上要拍在大门上时,大门忽地缓缓打开,发出“呀呀”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