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斩,是北辰十分残酷的死刑,由重斧从腰部将犯人砍作两截,叫受刑的人生不如死场面十分惨烈,观看的人却十分的多
辰岂歌在高台之上远远的凝视着洛沐,从嘴里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斩”
子琳听令后立马大声传到,“宣斩”
一个宦官柔媚的声音扯着嗓子对刽子手喊道,“时辰已到,即可宣斩”
两个剽形大汉手拉着重斧的钢索,正要解开,忽然被两只箭射中
“住手”
苕华身骑一匹骏马,风尘仆仆的赶来了,她手里的紧握着蓝羽弓,所有人都注视着她,这是要劫场的节奏啊
还好赶上了
苕华几乎是从马上翻下来的,跌倒在地上,再连滚带爬的奔去了刑台。
苕华看着刑台之上的人十分的狼狈,灰色的囚衣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浑身上下都是被鞭打的伤口,深的浅的不计其数,乱糟糟的头发披在脸上,已经看不出脸的原样
苕华跪在洛沐的身前,捧起他的脸,她没看到那双深褐色迷人的双眼,代替的是两个洞洞的深洼,苕华忍不住抽泣出了声音,她在呜咽他的眼睛没有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苕华抱住了洛沐,眼泪顺着脸颊打在洛沐满是血迹的肩膀上,痛苦,无奈
“你怎么不说话”苕华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双眼,他是承受了多少痛苦。
洛沐紧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他看不见苕华,双手在不住的摸着面前的人,还有温度,真好,他忽然也想哭,可是怎么努力半滴眼泪也没挤出来
苕华的手又滑到他满是鲜血污垢的下巴,眼睛里全是汹涌的泪水,颤声道,“他们把你的舌头也挑了”
洛沐面无神色,完全没有了血迹,惨白暗,他的灵魂早就去了地狱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保护好灵萧,那个为了他不惜生命代价的女子,眼睁睁的在自己的怀里没了呼吸,渐渐冰凉
他也有过爱,有过恨,可是现在早就灰飞烟灭,在这被万人唾弃的北辰刑台之上,还有个想要保护他的人,此生无憾了
两个刽子手的手臂被射穿已经没有办法再施行,他们等在一旁,看皇上的命令如何。
苕华含恨的眼睛直直的望去那边的高台,一位明黄龙袍的男人也正把她望着,眼神里尽是看不穿的幽深。
一旁的判官大人也很焦灼,他在皇上的身边说道,“皇上,这该如何是好啊”
“换人,继续”
艳阳高照里,一声爆喝划过。
苕华远远的都听见了,他就这么不留情面么,这一刻,她竟比自己死的时候都害怕。
新换的刽子手上来了,听到木牌卡塔落地声音,苕华竟死死的用身体盖住洛沐,不住的泣声道,“不许你们再伤害他,要杀就先杀我吧”
现在整个北辰的人都知道苕华深的皇上的宠爱,她是皇上女人,是皇上的心尖肉,没有人敢碰她一根手指。
辰岂歌的龙威从来没有人敢挑战过,现在那个女人一再的挑拨着自己的底线,他爱她,但从来没有动过她分毫;他处处包容她,甚至敢违背天命做有违常理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竟然为了一个敌国的男人光明正大的给他难堪,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那个男人,他面色虽沉静似水,但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他握紧了拳头,现在就要去将那个女人给拉回来,教教她什么叫做嫁夫随夫,三从四德
辰岂歌龙靴刚跨出去一步,手却被允清拉住了。
“皇上,您这样下去会有辱贵躯”
下面是下贱的犯人呆的的方,怎么能染足了金龙玉体的天子呢
辰岂歌甩开了允清的手,大步的朝下面走了过去。
辰岂歌所到之处都是唰唰跪下的声音,瞎子都看得出来皇上发怒了。
“他的命就这么重要”
辰岂歌脚步的声音轻的像委地的雪,苕华看见了那双龙纹绣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她愕然,抬头望向辰岂歌,他的眼里有些猩红的血丝,现在正灼灼地望着自己。
他站在的地方,依然高高在上,依然平静如素。
所有人都惊呆了,脑袋死死的磕在地上不敢抬头目睹皇上的尊容。
苕华还是抱着洛沐的残躯,哑声道,
“你呢,别人的生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么”
“他朕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苕华的声音忍不住加大了几分。
辰岂歌眉头轻皱,脸色有些阴郁,“别闹了,跟朕回去”
别闹了苕华轻声嘲讽着,自己哪里又在胡闹,洛沐曾经是那么的视自己的生命如己,为了自己牺牲了太多,现在自己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么,自己就是个害人精,苕华心中的自责惭愧比什么都还痛苦。
“放了他”
苕华只要这三个字,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辰岂歌的眼睛像蘸了墨一样,很深。
刚刚那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辰岂歌不再说话,蹲下身来轻轻拉动苕华的身子,可是苕华却很执拗,怎么也拉不动,将洛沐抱得死死的。
洛沐什么也听不到,感觉到身上之人在挣扎着什么,就更抱紧了她几分,伸出去的双手摸到另一双滚烫的手时,他忽地顿住了,是辰岂歌吗,是他要来带走苕华
也罢,她终究是要走的,自己又何必贪恋着最后的温存,洛沐推开了苕华,你走。
辰岂歌借势一把拉过苕华的身子,将她稳妥的抱在怀里,沉眸瞥了一眼洛沐。
苕华全身残剩的力气几乎都用完了,只能又哭泣道,“放了他,放了他”她的嘴里一直在重复着三个字。
辰岂歌哪里依她,抱着人就直接走了,也不搭理苕华的胡话。
苕华在辰岂歌的怀里奋力乱挣扎着,没有用她一口咬住了他禁锢着的手臂,很用力,直到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才肯放开。
这点疼痛辰岂歌眉头都没皱一下,思索着她的牙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锋利,是时候将它磨一下了。
辰岂歌回到了高台上,目光冷冷的投向了判官大人,
“今日吉时已到,立即开斩”
忽然灰色的乌云盘踞在上空,一阵劲风吹过
随后只听见啪嗒的一声,重斧落地,哐镗砸在铁槛上
顿时血流成股,向四周散开,形成各种形态的蜿蜒的血蛇
沐,对不起
苕华的心又开始抽痛了起来,一直在边咳嗽边哭泣,擦干净嘴角流出的血,赶紧的藏在袖子里,不让辰岂歌发现。
他现在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心的距离却从来没有感觉如此遥远过,感觉这次去了一趟漠北回来一切都变了。
一场残酷暴力的斩腰之行在曲曲折折中很快就结束了,辰岂歌又对子琳说道,“回宫”
辇座虽大,但苕华和辰岂歌坐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苕华身心俱裂般的倚在一旁,闭着眼睛不说话,对面的这个男人可以暴怒得失去所有冷静,也可以在暴怒之后像现在这样的平静似水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他的心了。
突然一个颠簸,苕华被抖动的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下一秒就迎上了辰岂歌的眼眸,他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
苕华忽然觉得被别的女人抱过的他有些令人厌恶,她故意的坐开了些,挪了挪,衣衫微微拂到他的锦袍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你就这么的厌恶朕”辰岂歌轻声道,眼角眉梢,满是讥讽。
苕华苦笑,“不敢”
“你都去劫场了,还有什么不敢”
辰岂歌再一次被她的冷漠所激怒,一把拉过她细胳膊,他的手心有些干燥温暖,却烫的苕华冰冷的肌肤有些灼热。
“我只是不敢厌恶您,皇上。”苕华没有自称臣妾,而是我,低低的道。
辰岂歌的手微微僵住,朕该那你怎么办
洛沐是北辰胜利抓回来的俘虏,这个俘虏不一样,他是圣雪国的三皇子,他知道圣雪国的很多军事机密,辰岂歌原本以为可以从他口中知道点什么,可是洛沐宁愿被挑断全身经脉、挖眼、断舌、割耳也不愿意说出半个字,他一心寻死,辰岂歌就成全了他得知他与苕华有些江湖渊源,就打算不告诉苕华洛沐行斩之事,朝廷内外都传疯了,可是唯独南宫殿一无所知今天他万万没想道苕华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来到刑场,给他这么大的打击